我误会了(1 / 1)

时卿握着长临的手,一路随着他漫步回了小院。

长临率先跑到小院门口,之前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来见大公子,还从未从正门走过,所以他高兴极了,迫不及待的推开门。

一推开,漂亮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惊。

“大公子之前就一直住在这里吗?”长临看着满园的鸡飞狗跳,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无人打扫禽鸟场。

“对呀。”时卿跨进门,“进来,随便坐。”

长临眉眼中流露出抗拒,捂住口鼻,狸猫见到陌生人闯入,立马围住他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一时寸步难行。

长临欲哭无泪,“大公子...”

“去去去。”时卿帮他驱赶着狸猫,但狸猫似乎很爱长临身上的味道,一个劲的往他身上爬。

时卿也没法子了,只好道:“那长临你先去帮我拿些药草医书过来,我将它们关笼子去。”

长临有些许诧异,“大公子你以前可从来都不碰这种医书东西。”

“我?为什么?”

玄宫城一向济世救人,对于医术多少是需要知晓一点的,时舟做为大公子,按理说也该会些医术。

“大公子您忘了,当年夫人生下您后一直气虚内空,必须喝着汤药,可却让人钻了空子,一点一点将毒药放药里面,致使夫人三年后便逝世....”

长临有些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的看时卿的脸色,“大公子那时应该还小,看见夫人死在面前,便再也不碰草药了”

时卿听了前因后果理解了,可有些疑惑道:“那时候你应该没出生,怎么会知道?”

长临低了低头,“我...刚被派来伺候大公子时,师兄们叫我避讳,嘱托我千万不要在大公子面前提这事。”

这种陈年往事,时卿身在魔界也不能为时舟做些什么,只能默念节哀。

长临看时卿情绪有些奇怪,连忙扯开话题,“大公子那您先看看这些医书,我再去外头寻些草药。”

“等等。”时卿叫住他,“雪下的太大,园外那条路很难走,等雪稍微小一些再去吧。”

长临很高兴大公子能担心他,连连点头,“好。”

时卿拿起手头边现有的两本医术,重新躺在了藤椅上,自从魔种们帮他在屋檐下摆了这张藤椅后,他愈发懒了,每每在藤椅旁点一笼炭盆后盖着毯子躺在看雪观鸟,只是园内这一地的鸟屎猫屎有点大煞风景。

今天不一样,他躺在藤椅上安安静静的看书,长临拿着扫帚在院中打扫,喂猫,半天下来,那些猫似乎更喜欢长临了,一只只圆滚滚的围着长临撒娇。

时卿合上书,手搁在椅子上撑着脑袋悠闲看着长临喂猫,不免失笑轻骂,“喂不熟的小崽子,喂了你们这么久,也没见你们这么缠着我。”

时卿不由感慨,长临这孩子太听话了,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做这种脏活累活也从不抱怨,比当年那个推三步才肯走一步的小徒弟乖巧太多太多。

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的是越看越顺眼,时卿将书放在一旁,朝长临挥了挥手,“长临,你过来。”

长临握着扫帚,乖巧道:“怎么了大公子?”

“今日初几了?”

长临挠挠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大年初九了。”

时卿轻笑,“那就是还在过年。”

长临点点头,“嗯,还在过年节呢。”

“来,把手伸出来。”

长临不知道大公子要做什么,但很听话的将手伸了过去。

时卿从袖中拿出一枚被红纸包裹的铜钱,轻轻放在长临手心。

铜钱被红纸包的严严实实,长临看不出是什么,问道:“大公子,这是什么啊?”

时卿语气温和了许多,“打开看看。”

长临手中还拿着扫帚,有些不方便,便一把将扫帚抱住,腾出手来拆开,看到里面是枚铜板后,十分不解,“您给我钱做什么?”

时卿听他如此呆头呆脑的模样,觉得十足可爱,不由笑道:“压祟钱啊?我以前没给过你吗?”

“从来没有。”

时卿往后一趟,舒心极了,“那从今年开始就有了。”

长临掂量了铜钱片刻,“压祟钱,是干嘛用的呢?”

“给你买糖葫芦,还有镇祟辟邪的作用。”

“糖葫芦!”长临受宠若惊,“多谢大公子!”

一个糖葫芦就能让孩子高兴成这样,时卿暗暗发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可千万不能让余知弄给糟蹋了。

时卿准备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长临,可不知为什么,睡意源源不断的袭来,他往后一躺,“罢了...明日,明日一定。”

*

“大公子,大公子。”

时卿睡得正熟,感觉到有人在他耳旁轻声呼唤着,“大公子快醒醒。”

时卿被他声音扰的睡意渐渐散去,茫然的睁开眼。

天色已晚,烛灯挂在屋檐上随着冷风摇摇曳曳,雪还在下,他躺在藤椅上小憩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长临蹲在他旁边,十分贴心道:“园子我已经打扫好了,医书和药材我也向那些药师借过来了,您先起来用膳吧。”

时卿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院里,夜里清寒银白色的月光温柔的撒在地上,干干净净的园子一草一木,似堆云砌玉恰到好处,长临还趁他睡着帮他添了一层被褥为他避寒。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就连饭菜也放在食盒里热乎着就等时卿醒来吃,除了感叹之外他被惊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长临,你也休息一会儿,同我一起用膳。”

长临将食盒放好,再次起身,“大公子先吃,我还没有给鹦鹉喂食。”

“不喂了,它们饿了自己会出来和狸猫抢吃的。”时卿将身上被褥掀开也准备起来,霎时寒风扑面刺骨的冷,长临立刻拿来一件披风为时卿披上。

暖意笼罩周身,在时卿再次感叹长临贴心时,余光看到到放置在藤椅一旁的一筐药草,诧异道:“这么珍贵的药草,他们也肯借?”

长临轻声应是,“医师们挑了很久,这是那边的最便宜的药草了,所以才肯给的。”

“最便宜??”时卿沉吟不语。

这满满一筐药材,个个挑出来都是难寻的珍奇草药,绝对和便宜挂不上勾,更不是什么容易到手的东西,长临能在这半天拿到这么多,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

时卿只道:“辛苦你了。”

“能为大公子分忧,不辛苦。”长临摇摇头,欲说又止,“只是...”

“怎么了?”

长临眼神有些飘忽,想了想还是道:“没事。”

时卿不太喜这种半说半停的语气,当即让他说完。

长临只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只是尊主似乎不想让大公子赢,我拿药时刚巧尊主来了,他看我从药阁出来便一直堵着我不让我走,还说要搜身。”

“搜身?”时卿一惊,这孩子怕是碰到咸猪手了,忙上前一步左右查看,“他可有对你动手动脚?””

长临摆摆手,“大公子不必担心,虽然他们搜了,但幸好我将药材提前藏了起来,没有被发现。”

时卿道:“我不是担心药材,我是担心你。”

“大公子不用担心我,尊主也没对我做什么,只要药材拿到了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话让时卿耳根子一阵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也不愿细想,安抚道:“这里毕竟是虞鸿沟,是他的地盘,你以后看到他绕开路就好了。”

长临闻言,低头有些失落,“...是。”

时卿见他头越来越低,心情越来越沮丧,心中怜惜之意瞬起。

什么不对劲,管他呢,这么善解人意的孩子提着灯笼都难找,弯腰提起那一筐药材,带他进屋,“余知弄人面兽心,你还是少接触他为妙,这也是为了你好。”

长临仰头,稚嫩的脸庞重新扬起笑,“是!”

之后一连三日,时卿硬是战胜了惰性,起早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日没夜的翻看着医术,甚至亲自尝药材的药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以毒攻毒,他嗜睡的毛病竟好了一点。

更庆幸的是身旁有长临这个能干的孩子,时卿每次饿到前胸贴后背时,长临都很及时的端上饭菜,屋内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可以心无旁骛的将心思都放在熬药上。

在这一堆现成的草药和医术里,时卿勉强知道余知弄想要医师们调什么药,大概是助长修为恢复灵力的,但也只知道个大概,他还是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去猜。

“砰——!”

这日时卿照常翻着医术了无头绪的熬药时,门被猛然推开。

这声砰门声异常粗暴,时卿有些不悦,起初以为又是余知弄来没事找事,没想到跑进来的是长临。

长临小跑进来,满心雀跃道:“大公子!大公子!我知道最后一味药了!”

时卿倒是有些惊疑,难怪一直没有成功,原来是少了一味药,便问道:“是什么?”

长临回答道:“是云鲛的鳞片。”

“云鲛?在燃泉州?”

云鲛的鳞片,确实是一味难得的药材,可是数量稀少,且只有自然死亡后的鳞片才有用,反之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又因为只有地处海岛的燃泉州才有,更为珍贵。

“是。”

时卿思虑片刻,略显难办,“燃泉州需要出海,且不能御剑只能渡船,一来一去得半个月定是来不及的。”

“所以我偷来了。”

“偷?”

长临从袖口中小心翼翼拿出一片成色极佳的鳞片递给时卿,时卿低头看着鳞片有些发愣。

长临见时卿神色不好,有些虚声,“大公子不会怪我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吧...”

“自然不会。”时卿一展笑脸,接过鳞片揉了揉长临顺软的头发,起身道,“你先吃,我去喂一下那些小东西。”

“好。”

时卿快速的出了门,眸光黯淡握着鳞片出神许久,连锋利的鱼鳞在他白皙的手心划出一道细密的血珠也没在意,虽然他很需要这枚鳞片,但绝不能以这样不正当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