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血肉横飞，断肢满地，李轻书才醒过来就被一屋子可怕的景象给看吐了，反应了一会儿又看到旁边脸色发白的谈修宸，逐渐明白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先前厮杀过程中她转头就看不到了两人的踪迹，还以为这俩已经被尸蟞给吞了，而她在杀了一大批鬼怪之后见到了“里德”，快要被弄死的时候她咬牙使用了上一场副本里获得的延时死亡的道具——无论面临什么样的伤害，都能暂时吸收，两个小时以后再返还。

虽然不算什么逆天的道具，好歹能晚两个小时死。

这会儿她再笨也明白自己被谈修宸和君洮救了，不过没空道谢，她立即用所有的积分换了生命药剂，以防先前的伤害堆积扛不住。

她药剂刚刚喝了一半，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浑身苍白到几乎透明，却布满了黑色魔纹的少年，眼眸银光冷冽，额头上还有一对暗紫色的角，指尖血渍残存，右手摊开伸到她的面前，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撒旦。

“给我。”

李轻书浑身鲜血如同凝固，她几乎没有思考地将剩余半只药剂放到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中，一股极致摄人的气势压得她牙齿在打颤。

面前的人捏碎了细长的玻璃管，药剂化成水汽钻入他的皮肤中，眸色逐渐加深，少年身上的魔纹缓缓褪去，面色苍白如纸，他一身脏污地靠在墙上，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君洮，你，你还好吗？”谈修宸哆哆嗦嗦地靠近他，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抿了抿唇，“你，你......”

“结束了。”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自己都愣了一下。

“你受伤了！”谈修宸顾不得什么害不害怕了，连忙上前去拉他，却被躲开。

“哥哥，脏。”君洮转眸看他，纤瘦的人眼里这一刻都是不加掩饰的担心，“我没事。”

“君，君洮？！刚刚你......”李轻书的舌头难以捋直，瞳孔还在地震中，好像出现了幻觉，刚刚那个可怕的恶魔，难道是君洮？！

她从没见过有哪个玩家会拥有这样的技能，君洮本身就已经很聪明强大了，他身上到底有多少技能！他真的是一个新人吗！

“刚刚我们救了你。”君洮说，“仅此而已。”

李轻书秒懂，连连点头闭了嘴。

但是...就算她不说，看直播的人也能看到刚刚的画面，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玩家基本是不会有什么秘密存在的。

可能君洮第一次进入游戏，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结束了吗？”谈修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帕，仰起头给君洮擦拭脸上的污渍，丝毫没有嫌弃。

君洮任由他动作，靠在墙上不想动弹，懒懒道：“也许吧，至少我们弄清了唐瑞锦的死因。”

他把另一只手里攥着的几张纸递给谈修宸：“在浦东生办公桌里面找到的日记剩余几页。”

谈修宸小心翼翼地展开破损了不少的日记，事情的真相终于被串联了起来。

唐瑞锦在打学生事件发生之后就萌生了辞职的念头，就算是后半辈子都要背上高额的债务她也绝不后悔，见识到了这学校里面的恶心事情，她决定逃离这个地狱。

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孩，表面上已经乖巧服软，实际上在不断地收集各种证据，想要用这些证据给自己换来一个喘息的机会。

而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她发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琳达，实际上是一个深谙学校潜规则，并且在其中如鱼得水的交际花，联想到以前琳达总是在劝她忍一忍，或者让她多想想高额的工资和校领导的保护，她只觉得恶心和悲哀。

甚至她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搜集到的一点点证据，以及自己被侵害的屈辱视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愤怒地要去找琳达对峙，却在克莱尔那里看到女孩悲惨的遭遇。

那时她想，没有哪个人真的自愿陷入泥潭里，只是埋的久了，会认为自己也如同烂泥。

“后来就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而校长甚至比她更快得到了消息，浦东生年近50，情人无数却没能留下一个孩子，从琳达那知道唐瑞锦请假七天要去打胎的时候，按奈不住去找了唐瑞锦。”谈修宸叹息道，“就是她流产的那天，浦东生想要高价买她肚子里的孩子，被拒绝之后二人争执之间唐瑞锦摔倒，原本身体就不好，直接就腹痛难忍昏迷了过去。”

“最后还是威廉和另外几个曾经欺负过唐瑞锦的男孩把她送去的医院，唐瑞锦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些男生纠结了很久还是打算正式跟她道歉，却没料到唐瑞锦请假了，便偷偷跑去她宿舍找她，正巧遇见浦东生慌忙逃跑，顺手把唐瑞锦救了。”

“日记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但我们刚刚听浦东生亲口说，唐瑞锦是被他从这间办公室丢下楼的，后来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谈修宸跟李轻书解释了两句，“我猜那几个男生应该都是浦东生为了灭口杀的，唐瑞锦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变成鬼。”

李轻书惊道：“可，浦东生又是怎么死的呢？他为什么死后就能变成厉鬼杀人了，受了那么多冤屈侮辱的唐瑞锦却不能？”

“能变成极凶恶鬼的，大多也是极凶之人。”谈修宸这时有些懂白老道给的功课含义了，“以及，从未见生，极度渴望见生的孩童。”

李轻书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你是...你是说，那个流产的孩子？是它杀了浦东生？”

“鬼婴法力弱，起初只能诅咒他，让浦东生噩梦缠身，一旦这人心生惧意，诅咒生效，他会浑身溃烂而死。”君洮说，“同时，鬼婴的法力也会随之变强，只要染上浦东生一样诅咒的人越多，它就会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厉害。”

“它因唐瑞锦而存，在唐瑞锦被焚尸之后痛苦难当，鬼物随之暴动，才让浦东生有机可乘控制了大批鬼怪来攻击我们。”

君洮说：“这小鬼，就是浦东生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