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死了！
谈修宸原本就冷，此刻说是坠入冰窖毫不为过，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起进游戏的玩家，现在就吊在这里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难道不能退出游戏吗？难道这里的死亡也是灵魂真正的死亡吗？
他听到系统说【坟区】。
而君洮的点则在于【直播】。
难怪一直以来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窥视感，原来是有“直播”！想到跟谈修宸的双修，他眼底寒了几分，但很快又意识到，在上一个世界线里，听玩家说起过类似直播的形式，也就是把玩家在游戏副本中的所作所为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其他人的面前，供别人评论、观看、学习，有些恶趣味的感觉，但似乎也是玩家们在厮杀中寻找乐趣的一种方式。
但隐私方面，玩家可以选择不予展示。
他想到了很多，甚至很想点开面板仔细研究一下，不过现在明显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
吊着的尸体们很快露出一个和柯林斯脸上的同款拉皮微笑，以及不同程度的獠牙，手腕上的绳子如同木偶线，牵引着它们狞笑着俯冲下来。
君洮黑色长爪一挥，切下一片头颅四肢，免不了被泼一身脏血内脏的境地，但动作极其稳准狠，并未让任何一个尸体靠近二人。
谈修宸举着的鬼婴似乎也产生了些许微妙的作用，这些尸体会刻意地避开鬼婴，基本都冲向了君洮，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立即将指尖送入口中咬破，在空中画起红色的“降鬼咒”。
半禁咒之一，先前对付那个溺死鬼的时候用过，导致君洮凝聚鬼晶残余了红色符咒痕迹不能食用，会以损伤施咒者一定的精血为代价，强行压制鬼物。
手中的鬼婴猛烈挣扎起来，谈修宸顾不得这个小东西了，任由它拧成一个□□花飞速逃跑不见了踪迹。
“降鬼咒”一出，尸体们顿时被阻拦在了君洮身侧，被切瓜砍菜很快收拾了大半，在谈修宸力竭之前，君洮立即拽起他就跑。
这些尸体明显攻击和防御力都不如之前那批变异的怪物，追上来的速度并不算快，君洮拉着谈修宸终于跑到了走廊尽头，推开厚重的门，进入到了一个冰冷的房间。
他们一起关上门，听见外面尸体们拍打挠抓铁门的声音，将里面的插销推上，旁边看上去还比较结实的铁柜子也推过来，牢牢抵住门。
做完这一切，谈修宸靠到一边的墙上大口喘息，他微张着嘴，殷红的舌尖若隐若现，晶莹的汗液顺额头鬓边滑下，透着渗骨的香，溪水和着草木的味道往君洮鼻腔里面钻。
就是流汗，喘气，害怕和哭泣，这个男人也难以言喻地好看。
就是好像自从双修完之后，他总能很清晰地闻到谈修宸身上的味道，从最开的模糊感受，到现在时时刻刻即便是距离好几米都能感觉到那股滋味在往脑髓里钻。
但他是个天性凉薄的鬼，这点冲动非常容易就被按下，却熄灭不了，如今越攒越多，像个不断膨胀的气球。
“君洮？！谈修宸！”女孩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拐角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庞探过来，惊讶地看着二人，“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轻书并没有之前那么镇定自若了，她明显看上去很狼狈，脸上有几道血痕不说，腰上缠着的小西装外套还在渗血，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结合柯林斯死掉的情况看，估计他们应该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攻击。
“这里是哪里？”君洮反过来问她，同时打量了一下房间。
这里也很冷，地方大而且空旷，有点类似档案室，但旁边有一些陈列架，放着许多冻成冰坨的食物。
阴气没有那么厚重，说明这个地方即便有鬼物，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这里是学校冷库。”李轻书往两人身边走了两步，虽然身上有伤，但语气和表情都还算很轻松，甚至隐隐带着一两分得意，目光扫向二人时含着点怜惜，“哎呀，君洮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受伤了吗？”
君洮这会儿看上去确实不算干净，只是身上的血肉残渣都是外面那些鬼怪身上的，李轻书此刻代入到了自己的经历上，以为君洮也受了伤。
反观谈修宸除了衬衣头发有些凌乱之外，依旧漂亮得夺目，她一个女孩子会嫉妒的那种漂亮。
“冷库？”君洮很快就明白了这个位置的意义所在，李轻书和他们不一样，明显是奔着这个地方来的，他轻笑一声，“唐瑞锦的尸体在这里？你还真的藏得深。”
“过奖啦。”李轻书笑眯眯地道，“前两关的积分都让你们拿了，我也多少得想想办法吧。不过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能见证副本的结束，出去之后不如交个朋友，下次一起下本呀？”
“唐瑞锦的尸体在哪儿？你怎么处理的？”君洮对她话里其他的内容并不是太感兴趣，目光扫了一圈，往李轻书刚刚出来的位置走过去。
谈修宸连忙跟上。
李轻书也不阻拦，反而做了个手势，笑着引二人往里走：“我从一个NPC那里得知，唐瑞锦的尸体被暂时放到了学校地下的冷库里，这才导致了她阴魂不散，在学校里面大开杀戒。不过鬼魂总有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她的尸体。”
“只要我毁了她的尸体，这鬼就算不彻底消失，也会被大幅度削弱。”她指向里面隐隐传来火光的铁架子，声音甜美，“但这唐瑞锦的鬼魂一直没有直接现身，尽找一些小鬼来阻拦我们，尤其是越往地库来，越是反扑得厉害，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她的尸身一旦被焚毁，她的魂魄也会跟着灰飞烟灭......”谈修宸干涩地接过话来。
“binggo！回答正确！”李轻书笑道，指向火势越来越大的地方，“我为了确保火势一定能够将她的尸身烧干净，还专门用积分兑换了焚化器，只要稍微等上一阵，BOSS彻底死亡，小鬼们自然也不复存在，高校闹鬼结束，我们第三关就结束啦！”
谈修宸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样...就结束了。”
君洮抬眼问李轻书：“黛薇拉和柯林斯是怎么死的？”
李轻书没料到他还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无所谓地开口：“黛薇拉我不知道，我和柯林斯特意把她送到了校医室休息，那里还有一个被打晕的医生，我们把他救了，系统还夸了几句，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总之，我们让那个医生叫什么...克莱尔，对，让克莱尔帮忙照顾黛薇拉，我们就去找你们了。”
克莱尔？那个变态？谈修宸转头对上君洮的目光，两人几乎心照不宣地明白了黛薇拉的死因。
那个心里变态的医生才被君洮打了一顿，琳达又离开了，面对送上门无力反抗的肥肉，他怎么可能不去享用......
只有黛薇拉被吊着脖子，那上面似乎不止一道勒痕。
谈修宸想不下去了，李轻书却不明所以。
“那个克莱尔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个校医NPC吗？一般来说，NPC都不会对玩家有什么攻击性的，难道黛薇拉是被他杀的？！”李轻书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但眼神里没有半分可惜，摇摇头，“哎，生死有命，来到这里的玩家本来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算是系统多给了一条命，活着过一个副本就多活一阵，不然，就当是认命啦。”
“柯林斯呢？”谈修宸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地问，“他和你在一起的，他为什么就死了？还被砍得那么惨。”
“嗯？你们难道看见他们的尸体了？”李轻书奇怪地问道，“不对啊，柯林斯是和我一起在下电梯的时候遇到鬼祟，被拿着斧头的怪物砍到腿，跑不了了只能让我先走......但我们刚刚明明是从那边下来的......”
她伸手指了指和君洮他们那个大门相反的方向。
“可你们是从这里进来的，怎么会看到柯林斯的尸体呢？”李轻书眯着眼说，“估计是障眼法，就是类似幻阵那一类的东西吧。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她说起人的生死真的没有半分波澜。
谈修宸却垂下了头心情有些沉重，直面生死，说来轻巧，真的遇到这种时候，怎么就会那么难过。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发顶，揉了揉，君洮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他：“哥哥，别难过，他们或许只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
谈修宸眼眶一红。
“噫——我去看看烧的怎么样了，按说应该很快才对......”李轻书冲他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心情很好地往尸体那边走。
君洮隐隐有一股不是很好的预感，他手搭在了谈修宸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耳边问：“哥哥，你是不是没有灵力了。”
“我总觉得，马上有一场苦战。”
他摸出口袋里的鬼晶瓜子，一把塞入口中，把那条红色的鱼递给谈修宸。
“找机会吃了它，相信我。”
君洮的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李轻书的尖叫，以及，地上地下，门外和门内......数不清数量的恶灵怪物们，齐声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
那不是欢呼解脱的声音，是愤怒、哀恸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