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犬从山坡上一路追将下来,眼看着那巨桃儿落进血海之中,不禁惶急地汪汪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血海中心一阵剧烈的翻滚,然后一个漩涡开始出现。
血漩涡越漩越大,在血海中渐渐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巨大漩涡,并发出疯牛一般的狂嗥之声。
婆雅和毗摩芷多罗同时花容失色,失声叫道:“老祖到了!”
话音刚落,那不断旋转的血漩儿,忽然折反了力道,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冥河出世了!”
神荼和郁垒本来还想挣扎,一见这等威势,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前方推出一掌,拍向陈玄丘和七音染的后腰。
陈玄丘和七音染不提防二人突然自后方突袭,急急向前一闪,堪堪避过这一掌,却也到了婆雅和毗摩芷多罗的面前。
神荼和郁垒趁此机会,冲天而起,贴着那道激烈的血柱,呼啸而出,直向上界冲去。
血柱激射,不但将第十七层的入口扩大了,而且直接洞穿了第十六层、第十五层……
神荼和郁垒不知为何,似乎十分的惧怕冥河。
明明不管是三尸准圣大圆满镜的陈玄丘也好,婆雅和毗摩芷多罗两位阿修罗王也罢,俱都是十分难缠的人物,就算如今的七音染,也非等闲之辈。
但他们并不如何畏惧,唯独这冥河老祖,人尚未至,只闻其声,二人就生起了退避三舍之心。
二个太古巨人不敢与冥河照面儿,一见冥河即将出世,立即逃之夭夭,借着那冲天的血柱撞开十八层地狱,随之一起逃了出去。
二人跌跌撞撞、翻翻滚滚,一直冲出地面,脚下尚未停稳,神荼便急惶惶道:“冥河老祖出来了,我们赶紧逃去西昆仑。”
郁垒忽然发现远处一白一金两道虹光,正夭矫而来,立即喝道:“走!“
二人生恐被人发现去向,不敢立即跃起,贴着冥界大地飞掠出千万里远,看见浩浩荡荡的冥河出现在面前,这才恢复巨人本相,各自伸出一掌,撕裂幽冥空间,纵身逃了出去。
血柱冲霄,渐渐粗大,一只由血水粗成的巨大手臂,从那翻滚咆哮的血海之中伸了出来。
一只巨大的血手臂,怕不有千丈之长。
就在这时,那只巨大的桃子在血海之上翻翻滚滚的,本来因为漩涡的出现,被卷到了这血海的中心,可是血柱随之冲天而起,那颗巨桃还来不及被吸入海底,便又被翻涌的巨浪撞开。
那只探出血海的大手箕张,正好将这颗桃子抓在手中。
“咦?‘鬼怖之实’?不对,这里边……”
一个沉闷雄浑的声音从血海之下传出,他每说一个字,血海之上便似刮起了一阵飓风,浪掀百丈。
婆雅面色惶急,突然一闪,便挡在陈玄丘前面,急急道:“马上归顺我,接受我血海洗礼,快,不然,老祖一到,你就死定了。”
毗摩芷多罗乜了婆雅一眼,说道:“单号归你,双号归我!”
婆雅气往上撞,有心大骂,却见那只血水凝聚的大手,握紧了那只桃子,另一只手也从血海之下伸了出来。
一个雄浑沉闷的声音道:“待我一探究竟!”
婆雅到了嘴边的脏话又急急咽了回去,用力一点头:“可!”
毗摩芷多罗向陈玄丘婉媚地一笑:“还不答应?”
她瞟了眼站在陈玄丘旁边的七音染,笑道:“答应了,你这小情人儿,也可活命。不然的话……”
陈玄丘没理她,而是扭头对一旁惊讶凝视着的血海的七音染道:“七音姐姐,你活得久,见闻渊博,却不知,这冥河老祖,成圣了么?”
七音染摇摇头,讥笑道:“他若成了圣,也就不必钻狗洞出来了。“
那血海翻涌,一个浓稠血液凝成的鬼头堪堪从血海中缓缓升起。
才只露出一双眼睛,便听见了这句嘲讽。
那血首大怒,头上血水犹自淋漓而下,便睁开一双恐怖的眼睛,厉喝道:“是谁!谁敢大言不惭!“
盛怒之下,他的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手中那枚巨桃,顿时果肉破碎、果汁四溅。
但是,一道皎洁神圣的光,却也突然从他掌心爆发开来。
那神光不但从他的指缝间,化作一道道扇形的光,洒照了十八层地狱,而且那神光,将他的血手,也映得成了琥珀色,半透明的玉质一般。
“啊!”
堪堪浮出血海的那颗巨大头颅,蓦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痛苦的嘶吼,掌心似乎被灼烧般,嗤嗤地冒出青烟。
他的手,下意识地张开了。
他的掌心中,蓦然飞起一个光团。
那光晕之中,隐现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修士,高鼻深目、五官立体,充满异域风情。
洁白无暇的一袭天衣,头戴一顶璎珞宝冠,碧蓝色的眼睛、奶白色的肌肤。
天衣之下,一双纤纤天足赤裸着。
她张开着双臂,在空中缓缓地旋转了一圈儿,足尖儿在那颗巨大的血首顶上轻轻一点。
只是轻盈地一点,她便冉冉地飞了起来。
可那一座小山似的巨大血首,却似被陨石重重地撞上了一般,“咕咚咚”地吞着血水,又沉了下去。
那团神圣光晕中的白衣女修士,纤纤玉手张开,被陈玄丘劈落成两半,犹自飘浮在血海上的两截桃木,正有一截飘到她左近,随着她兰花般优美张开的手势,那半根桃木便也自血海中飞起,在空中便不断缩小变形。
当它落在那白衣美丽女修士掌中时,已经化作一杆与肩等高的智杖。
智杖四股十二镮,呈塔婆杖,大镮中心却是一个空环。
这时飘落在血河之上的桃核儿也飞了起来,正镶在那智杖大镮中心,化作了一颗明珠,放射出明月一般皎洁柔和的光。
光芒俯照处,无边血海,瞬间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