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赶到王宫的时候,本以为朝中重臣皆已赶到,却不想赤忠赤公公却把他直接领到了御书房,而御书房中只有三个人:天子殷受、太师谈琰,还有首相沐衍。
陈玄丘目光一扫,微露诧意,谈琰会意地道:“此事干系重大,故而大王只召你我三人在此议事。”
沐衍是耿忠老臣,从小官一步步升至升相的,到现在为止,已是三朝老臣。
而谈太师更不用说,他是横跨神官休系和朝臣体系的纽带,是朝廷控制和维系奉常神官的唯一人物。
雍天子有机要大事商议,召此二人共议很正常,可是还把陈玄丘也唤来,分明是把他视作和谈琰、沐衍平起平坐的一位重臣。
而谈琰和沐衍对此并未露出丝毫异色,很显然,他们现在也认可陈玄丘拥有和他们一样的资历和能力了。
这都是陈玄丘靠自己东征西讨的本事争取来的。
他甫入朝廷,便是上大夫,但那时的他可不受朝臣们待见,除了同样不得志的费仲、尤浑等人竭力巴结,与他抱团取暖,其他人可都是敬而远之的。
陈玄丘先向殷受见了礼,然后谦逊地向谈琰和沐衍拱拱手,坐在二人下首。
雍天子殷受这才脸色凝重地道:“太师送来急奏,消息是地方上的奉常院传回中京的,此事还未在中京传开。太师,你给沐相和陈少保说说吧。”
谈太师沉声道:“西方爆发了大瘟疫,爆发迅速、死亡迅疾,瘟疫一路蔓延,许多村寨都死掉了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处处哀恸,遍地缟素,简直如同人间地狱。”
沐衍大吃一惊,变色道:“这么可怕?”
陈玄丘惊容道:“瘟疫?难不成,是因为一年多来的战争,许多阵亡者不能好好掩埋,尸体腐烂,造成瘟疫横行。”
谈太师道:“大难之后,常有大疫,就是因为尸体太多,处理的不好。老夫也想过这个原因,但是……”
他看了看陈玄丘和沐衍,道:“一些未经战乱的偏僻山村,也有人很快就染了瘟疫而死。包括西方的几处奉常院,他们与外界接触不多,同样有人染上瘟疫而死。”
陈玄丘道:“瘟疫可以是因死尸而起,但未必要靠死尸传播。附近若有蚊虫蛇鼠,沾染了疫毒,从而散播开来,也是可能的。”
谈太师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夫也希望,它是天灾。但是……”
陈玄丘察觉有异了,问道:“但是怎样?”
谈太师道:“西方瘟疫肆虐,致死之重,前所未有。而北方,则突然大旱,赤地千里。北方庄稼成熟期本就晚于南方,还差着个把月才能收成,可是,旱情之重,把庄稼全枯死了,偶有野火,已经完全干枯了的庄稼就会立即被点着。”
沐相惊怒地道:“这事发生多久了,怎么朝廷一直不知道?北方诸侯居然瞒而不报,大王,应该严惩他们。”
谈太师摇头道:“怪不得他们。一些北方诸侯,接到大王旨意,启程前往中京时,旱情还未出现。这旱情,才刚刚发生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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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丘和沐衍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这不可能!”
三天?
这种旱情,至少要持续一百多天的干旱,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仅仅三天,怎么可能?
但陈玄丘毕竟知道许多天界秘辛,不比沐衍,只是一个凡人。
所以陈玄丘刚刚说出“不可能”,便恍然道:“难道是……”
殷受道:“南疆,少有我奉常寺分支。不过,李镜将军刚刚平定南疆,为了提防有人再聚众造反,李镜设下了多处军驿向中京传递消息。而南疆传来消息……”
陈玄丘和沐衍一起看向殷受,殷受脸色沉重地道:“南疆连日暴雨,昼夜不歇。山洪爆发,江河泛滥,山体垮塌,道路阻塞,整个南疆已成泽国,无数百姓葬身汪洋。
若非这军驿是一位鹿姓姑娘安排了她的族人担当传报信息者,有独门道术,可瞬息传讯于千里之外,便连消息都送不出来了。”
陈玄丘当然知道这位鹿姓姑娘是谁。
鹿家的“心有灵犀”异能,没想到被鹿司歌用在了这里,当初留下她配合李镜平定南疆真是做对了。
沐衍脸色苍白,道:“西方大疫,北方大旱,南方大涝……怎么会这样,这是上天震怒之相啊!”
陈玄丘就不爱听这个,翻了个白眼儿道:“白泽于东夷作乱,上天不怒。姬人于西方造反,上天不怒。大巫神于南疆大兴邪术,蛊惑百姓,上天也不怒。现在四方平定,天下即将安宁,上天怒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什么意思,上天喜欢看人间大乱啊?”
沐衍赶紧道:“陈少保慎言,切莫妄议上苍,恐遭天怒啊!”
陈玄丘又翻了个白眼儿,看向谈太师,道:“太师怎么看?”
谈太师道:“西方大疫,老夫还不能断定什么。但是北方,只三天,大旱之相便似已持续了百天之久,这绝非人力所能为。会不会是……那些反叛所为?”
谈太师已经相信了陈玄丘的说辞,否则他不能理解,为何他与奉常寺众神官既然干着与天庭对立的事,仍能借用神力。
只有陈玄丘的说法才能让这一切得以成立,即:天庭已经分裂!
鸽派神祗想引导世人自行发展,而鹰派想直接插手人间事,左右人间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