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死战襄阳7(2 / 2)

参子绷着脸,冷声道:“行了,大哥,这事我知道了,你交给我来办,就当是这些日子的学费了,我定是要把这小贼揪出来,给你个交代!”

这话说得,跟黑社会老大似的。

徐哲敛去笑意,沉声道:“好了,参子,此事无需你管。”

“可是…!”

徐哲厉色斥责道:“既然是你不认识的小贼,那人多半就不是城里的,能从我的腰间牵走钱袋,少说也是个会两下功夫的,你鲁莽行事,又如何了得?若你伤了身子、断了性命,届时,你待我如何自处?”

自二十余日前见面以来,这玄衣厚唇的男子,首次的没了笑容。

参子并非蠢人,见徐哲语出认真,那股冲动劲儿,便也下去了三分。

半响,他闷闷不乐道:“……知道了。”

徐哲皱起的眉头不展:“真的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参子不耐道:“我不会去惹事的行了吧!小棍子,走了走了,风凉了是吧,赶紧溜了溜了。”

说着,也不看徐哲一眼,便牵着小棍子跑了。

背后,徐哲哭笑不得,风凉了是吧?这摆明了是用他刚才的话在丑他呢。

望了眼夜色朦胧,想着那逃走的小贼,又想着和他同住一家酒楼的杨康,徐哲步伐缓缓,踏上了归程之路。

乞儿聚集之处。

小棍子有些担忧:“参子哥,你那样对大哥哥,他不会恼了你吧?”

“恼个什么。”参子不甚在意道,“倒是……倒是………”他面色纠结,抓耳挠腮,好不自在。

小棍子小心翼翼的问:“倒是什么?”

参子抓了把小棍子,把小棍子抓到他的嘴边,压着声音说:“你说,要是我主动说给他当个小厮、当个学徒、或者干脆想拜他做个先生、师傅的,他会不会同意啊?”

小棍子被问懵了,他一向知道参子哥脑门里的想法特别多,但是他不知道参子哥还能异想天开成这样啊!

一看小棍子的这幅表情,参子就知道自己又被小弟给嫌弃了。

得得得,参子也懒得跟这群没志向的人多说,他在心中盘算起来,难得来了个可以让他跳出这破烂地方的跳板肥羊,如果不死死的抓住,做点什么,总感觉有些不甘心啊…?

……嗯,决定了,还是得先做点什么!那些讲话本的读书人不是都那么说的吗,什么拜师礼啊之类的?

参子搓手开始计划了。

再说徐哲。

玄月高挂,夜色正好。

懂得了两人相伴的滋味,一人的归路,总是免不了的添了寂寞。

待他走至酒楼附近,便又察觉到了几丝气息,其吐息平稳有力,节奏不变,绝非平民百姓所能抵及。

——那些人还在,酒楼里,杨康多半也还在。

这倒是稀奇了。

徐哲漫步走回酒楼,丢了东西,不太开心,勉强跟店小二打了个招呼,心中倒是在盘算个不停。

以杨康之地位性子,他如何会住酒楼呢?既然常常与郭靖等人在此地相见,怎么的也得买下一栋大院子才说的过去吧?

店小二看出了徐哲面色不佳,不由问道:“公子,你这是怎的了?我怎么看你兴致不高啊?”

愁眉苦脸的,徐哲又将遭贼人毒手的惨痛经历叙述了一遍。

店小二深表同情。

徐哲唉声叹气,扶着楼梯,归至房间。

徐哲并不委屈自己,他所要的房间,自然是酒楼里最好的那一档。

而这一类的房间,多半集中在了最高的两层。

徐哲的脚步尚未迈入自己的房中,只不过是离开了楼梯,踏足了走廊,便又察觉到了几丝武人的气息——这也是他刻意将内力凝于耳尖的效果。

……虽然分不清是哪一间房,但是杨康多半和他处于同一层。

走过一间又一间紧闭的房门,徐哲的步伐虚浮,时轻时重,将略通武艺的普通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本就是不通内力武功之人,现下,不过是回忆着自己最最本初的模样罢了。

房内两人…

一人……

这一间是本就住在此处的普通旅客……

这一间里也有便衣暗卫……

这一间……

…嗯……

双手抚门轻开,徐哲的脚底。踏入了自己的房中。

房中光线黯淡,烛灯落台而未燃光火。

徐哲取了放在一旁的火信子,先是点了灯,继而拉开圆凳,坐在桌边。

桌上有水壶一盏,壶中无茶,水是冰冷。

徐哲掀盖而探,指尖沾水少许,随即双眼紧闭,以指化笔,以桌做纸,便就地涂涂画画了起来。

手下的这张桌,就是他方才走过的长廊。

圆润的指尖擦过干涸的桌面,带水的指腹拉出一个又一个的标记备注。

徐哲的眼不曾睁开,他指下拉出的水痕,却不曾有半丝的交叠错乱。

依着脑中记忆,徐哲在桌上做起了画。

少倾,徐哲睁眸。

他盯着桌上的水迹画面,脑中的思绪不停不顿。

如此布置……

徐哲又探上了去盖水壶,指尖在其中蘸了两下。

指做圆形,画以圆弧,徐哲的指腹,再次触上了桌面,这一次,他睁开了眼,以指为笔的动作也慢了不少,这是在边思索、边判断。

片刻,徐哲收手,面前桌上,已被他圈出了三个地方。

——杨康若住在这里,只可能是这三个房间了。

小哲陷入沉思,想,既然离的如此近,自己要不要做点什么…?

思及杨康如今的心计、地位、武艺………徐哲决定要做点什么,却不急于在今晚,而是要谨慎为上。

是以——

白天,徐哲便在城中到处寻那偷了钱袋的“小贼”,不过一日刚过,城里凡是眼熟他的人,皆晓得他在寻一贼人。

暮色,徐哲便去城郊的那处乞儿聚集之地,继续讲他的故事。

夜间,徐哲回了酒楼客栈,先是回自己的房间好好呆着,待夜深人静,便又开始偷偷摸摸的做上点什么。

这三项日常任务,第一项,三日下来,徐哲不曾有所获;第二项,效果渐好,且参子其人也不知是在谋划什么,突然对他亲近了不少;而第三项………则是进展不顺,杨康身边的暗卫甚是厉害,众人轮换,将杨康的房间包围的水泄不通,当真是连一只苍蝇进去都难——徐哲唯一的成果,也就是断定了杨康的房间究竟是哪一间罢了。

这是杨康住进这家酒楼的第四日。

又是一日,暮色深沉,雷打不动,徐哲迈上了那条熟悉的归屋长廊,其内力不必多言,自然是时时刻刻都凝集在了耳蜗深处。

四日下来,便衣侍卫所在的那些房间,除去那些几乎不可闻的轻微吐息——倒不如说,就是因为这般,才格外的引“哲”注目——几乎从未发出过任何的声响,当徐哲途径这些人的房间门前时,里面从未传出任何说话的声音。

倒是杨康的房间………不时还会传出几句低语,杨康本身就是低着声音说话的,若非徐哲时刻将内力凝聚于耳,怕是当真半点也听不到,而就算如此,听到的说话声也与低声喃喃无异。

徐哲不好在杨康的门前多留,是以也只能听个一言半语。

第一日,无音。

第二日,【…郭靖他们怎么……】

第三日,【杀了。】

第四日——

这一回,徐哲却是不曾听的那么艰难了,因为屋中本人的说话声音大了,且声中含怒,带着数不尽的压抑隐忍。

“火烧大宅还不够?!你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

另一男声同时道,分是年幼了不少,听起来不过是舞勺年纪,很是桀骜反骨:“哎哟哎哟,这是怎么了,堂堂………”

不过是路过门前罢了,听了这几句,后面的,徐哲走远了,便也听不清了。

徐哲回了房间,带门落锁,他摸着下巴,坐至桌前,想着那段未完的对话,若有所思。

能让他如今的好徒儿忍着的………

……嗯。

今日,是小哲与杨康“同居”的第五日。

白日,徐哲仍是在城中四处搜寻小贼,无果。

深秋的天黑的早,倒是申时过半,他启程前往城区郊外、乞儿聚集之处时,参子竟然冷不丁的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住在此处的小乞儿,要不是自出生起就没了爹娘、糟人遗弃的,要不就是还有着一个爹、或者一个娘,但是仅有的亲人却是个残废、或者重病将死的。

小乞儿也就这么多个,来到这里讲故事也快一个月了,不说全都熟识,也是个个眼熟。

不料,今日,却突然又多出了一个新面孔!而且这位新面孔的个子不矮、年纪不小,明显不可能是初遭遗弃之人。

远远的,在那颗已经落的光秃秃的大槐树下,参子的穿着依旧破烂,他瞧见了徐哲远远走来的身影,登时,便兴高采烈的挥起了手臂!

“大哥!大哥!今个儿我们来了个新人!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这新人乞儿衣衫褴褛,脸上蒙灰,但那一头黑发却是清爽了不少,脏是脏,却没有多少油腻,且徐哲的眼睛何等毒辣,作为易容伪装之一把好手,他看人又如何是只看表皮的?当是看那五官骨骼,足以看出这蒙尘的面容之下,端的是面容俊美,眉清目秀。

徐哲走到了大槐树下,参子扯着新人乞儿的袖子,扯着他走到了徐哲身前。

徐哲下意识的闭起了眸。

鼻尖,又传来了那股极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