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年的春节越来越近。
可是年味儿照前几年少了很多，还是穷闹的。
不过今天第三轧钢厂好似过大年，无论到哪个车间都是欢声笑语。
第三轧钢厂在东直门外，厂址是清代的“打春牛场”，全厂两千多人儿，离着不远的是京城针织厂和京城摩托车厂。
张战刚望着轧钢厂的大门，想起了高玉梅告诉他的话。她听聋老太太讲了打春牛场的来历。
汉民族是农耕文化。牛，是耕作的主要畜力。自古以来，我国南北地区，春天都举办以牛为中心的风俗活动，名日：“春场”，又叫“打春牛”，或直截了当叫“打春”。这个风俗是农业国家每年最重要的农事庆典活动
这打春牛场自然就是立春这天打春牛的地方。
春牛的做工很讲究，用桑、拓木为骨架，用泥巴为肌肉皮肤。别看是泥牛，它的营造尺寸特科学，从牛头至牛尾，由脊背到蹄尖的尺寸，以一年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和八个节气（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及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数字，为牛体长度和身高的参照数据。春牛实际也是一件艺术品，形态逼真，牛嘴可以张合，仿佛在哞哞叫。尾巴还能够左右摇摆，令人叫绝。
打春牛意在策励农耕，祈祷好年景。古人喜欢用柳条鞭打三下这头春牛，一打国泰民安，二打五谷丰登；三打风调雨顺。
现在没有这个讲究了，但京城还保留了立春这天吃青萝卜“啃春”和吃春饼的习俗。
张战刚和看门的钱大爷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办公室，准备开介绍信和证明，好办理户口用。
办公室主任安强看到张战刚，一把拉的过来。
“张战刚你来的正好，沈师傅家里老人有事回去了，你赶紧顶，今天有大领导来，可不能出点什么事！”
张战刚只好去了锅炉房。另一边厂领导陪同着大领导，四处走走四处看看。
今天食堂要做肉吃，工人们热情很高涨。大领导看到车间里工人的精神面貌很好，不由得夸奖了两句。
“好啊，你们这个精神状态很好啊，说明小王你领导有功，到了新岗位好好干。”
王书记在野猪一到后，就专门去了大领导哪里，让大领导来视察。也刚好碰到大领导第二天没有安排。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王书记的心思很简单，既然丰富了职工的饮食，这样的功绩怎么能不让领导见证呢。
“谢谢领导信任，我一定在新的岗位谦虚谨慎、再接再厉！”
王书记这话说的很讲究，谦虚谨慎是关键，不懂得做人就搞不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不谨慎估计活不过几集。在稳定的基础，才能再接再厉的做出点成绩。
领到就是领导，说话有水平。大领导点点头，算是认可。
在王书记、杨厂长、李副厂长、后勤主任段辉等一行人陪同下，又在各个车间转了转。
段辉小声的对李副厂长说：“厂长，厨房安排好了，您看？
李副厂长走前，对着王书记说道。
“王书记，食堂那边准备好了，您看？”
王书记又看向大领导：“大领导您看？”
层级不能乱，乱了会出问题，大领导看到领导班子没有出现比较跳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好好！我也吃吃你们打猎回来的肉！”
一行人向食堂走去。
...
锅炉房中，张战刚正在一车车推着煤车，推到锅炉口里。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看着锅炉还有一会儿才添煤，张战刚拿着饭盒奔着食堂去了。
木头门，铸铁窗户，食堂中还挂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横幅。食堂柱子贴着“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
年代感足不足，张战刚不关心。看着眼前那长长的队伍直眼晕。
“这不会是全厂的人都来了吧？”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张战刚嘀咕了一句。那能怎么办，排着吧。
食堂中飘着肉香味儿，让工人们口水直流。大家准备好好打一份肉菜，倒不是为了解馋，大部分都会带回家里。
队伍一点点挪动着，排队的人也在谈论着猪肉的事儿。
“哎，二蛋，你说这谁啊，这么有本事，能打来这么多野猪！”
“孙贼，再叫我二蛋，给你急眼啊！这谁知道啊，有吃的还堵不你的嘴，你管他谁打得！”
二蛋对身后人叫他外号很反感，呛了身后人几句。
身后人后面还有一位接了茬儿，“听说是王书记指示，后勤的段主任找的人，要不说人家是后勤主任呢，还真有办法。”
张战刚听着前面工人的讨论，就知道自己那点功劳被人冒领了。
小食堂中，大领导看到桌丰盛的菜，感到挺吃惊的。
野鸡、野兔、鱼、野猪肉。这四菜一汤的标准也太高了。
“小王啊，你这是特意准备的？”
确实是特意准备的，但也不能这么说，王书记给大领导倒一杯酒说道。
“大领导，这都是这次打猎打来的，工人们也会吃，可不敢败家一次都做喽，只不过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就想着都做一点，让您也尝尝！”
“好，让你们破费了啊，那我就尝尝，不能浪费你们的心意嘛！”
大领导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顺口问了一句，“对了，打猎的人是你们厂里的吧？”
“是！”
王书记感觉自己这事儿干的漂亮，应该算是自己慧眼识珠了。
“那叫来让我见见！”
听到大领导想见人，王书记看向办公室主任安强，“张战刚来了吗？”
“来了！”
安强感觉到要出事儿，他听说打猎的人是锅炉房的张战刚，可是后勤的段辉把功劳抢了过去。
王书记都要走了，张树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所以安强从来没把段辉抢功当回事儿。
“去叫他过来，也让大领导见见！”
安强脑门子有些冒汗，这事真要纠起来，与他也脱不了干系，毕竟锅炉房归他办公室管。
安强找了一圈，才在食堂找见张战刚。
“张战刚，跟我走！”
说完就拉着张战刚的胳膊要走，却是没拉动。
“你怎么回事啊？领导找你呢！”
张战刚才不鸟他，还差三个人就到他了，现在让他走，岂不是饭都吃不了？
“安主任，马到我了，打完饭，我再去找你！”
安强一看也是这么回事，抢过张战刚的饭盒就去了窗口。
“何雨柱儿，有急事，我给我打一份饭！”
大家见到是办公室主任，谁也没敢说什么。
张战刚接过饭盒，跟着安强绕了一圈走向小食堂。
...
“王书记，张战刚来了！”
安强汇报了一声就站到一旁。张战刚看到一屋子人都盯着自己看，其中有一位年长者坐在主位。
王书记在大领导耳边轻声说道：“大领导，这就是打猎的张战刚，是保卫科张树刚的弟弟。”
大领导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冲张战刚说到。
“你好啊，小伙子，感谢你为厂里做出的贡献啊，让大家吃了野猪肉~，这很了不起啊！”
既然打饭时听到前面的谈话，那这时候不扎针还等什么时候。
“这位领导，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大领导看了一眼王书记，那意思可以理解成‘你的职工就是跟领导这么说话么’，也可以是‘这事儿你没说清楚么’，还可以是‘怎么办的事，让我下不来台’。
王书记赶紧接过话茬儿：“张战刚，领导问你打猎的事情！”
张战刚好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句话说出。后勤主任段辉就感觉自己凉了。
“王书记、这位领导，这事儿您找段辉主任就行了，不是我打的猎，是段主任打的，您找错人了，领导你们谈，锅炉那边我该添煤了。”
说完，张战刚转身就走！
锅炉确实需要添煤了，因为今天食堂排队时间太长。
小食堂中的气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