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法医中心的时候，三号解剖室里又拉来了两具尸体，乔法医看到她回来，就跟跟看到救星似的，哀嚎：“那具归你了，最近也是见了鬼，天天都来事！”

“习惯就好了，你还没经历过一下子处理三十多具尸体的时候，庞爷、齐法医、小于、我再加个霍小兰，就我们五个人！当时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哦！”杨竹波澜不兴地说，那事情可给她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她用硅油把每具尸体分开，让老齐和于铁两个人忙得人仰马翻把尸检做了，谢韭和大刘为了把死者身份一一弄清楚，更是成宿成宿加班。这其中的辛苦，没经历过那些日子的人，简直无法想象。

乔法医摇摇头，叹气道：“哎，我听老齐抱怨过，那段日子他被老婆埋怨死了。忙一点也好，听说静海市这边刑事案件不少，利于积累办案经验。幸亏我没老婆，没人念叨我。”

杨竹穿上防护服，戴好手套，边检查尸体外观边陪他聊天，问道：“小于和霍小兰呢？”

“回去忙毕业论文了，今年硕士毕业，听说顺利考下编制的话，就能留下来。”乔法医从腹腔取出肠子，把肠道宿便刮取出来，说道。他和杨竹差不多年纪，目前还是法医师职称，差两年才能去考主检法医师。

杨竹感觉这空气味道太难闻，就脱下手套，去把通风换气开到最大，走回到解剖台，忍了忍自然生理反应导致的呕吐欲望，感叹地说：“中国这点还是好，本科毕业只要能找到单位，实习一年法医士就可以上岗了。培养过程才六年，在美国得十年，幸亏在中国读了五年医学本科，去那边读到博士就开始工作了。”

“那么恐怖！十年！那不得啃老啃到三十岁！”乔法医咋舌道。

“在美国能读医学院的至少是工薪阶层，靠助学贷款啊！不过多数都是中产以上家庭。在中国好像挺少医学生愿意选择法医学的，庞爷去年招人焦头烂额，你怎么会想到学法医学？”杨竹随口问道，吃力地搬动尸体，检查尸斑。

乔法医长相很斯文清秀，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正忙活没办法推眼镜，只好用手肘把滑到鼻梁上的眼镜推上去。他又是一副长吁短叹道：“哎……这是个惨剧咯！我本科读的是病理学，当时考了中国最牛的分子生物学家翟崇平教授的硕士，分数到了学校的线，翟教授那里满额，就把我调剂到法医专业去了。一开始有点抗拒，但是总比第二年再考强，半推半就学了呗，而且病理学我攻读的是法医分子生物学，他会来讲课。”

“你认识翟崇平教授？”杨竹有点意外，翟教授确实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分子生物学家，盛传他关于灵长类ＤＮＡ克隆的研究今年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

“认识啊，他现在到南海大学担任副校长了，我没事还会去看看他。虽然没做成他嫡系徒弟，好歹也曾教过我一年法医分子生物学。现在当法医，没科研压力，也还算自在。”他笑了笑说。

杨竹灵机一动，先恭维乔法医道：“那你改学法医，要修基础医学解剖学这些，还是很辛苦的啊！你应该跟岳迩一块工作，庞法医还让你来干尸检，把你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