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决战(1 / 1)

许多人早已是忍到了极致,听得玄清发话了,终于忍不住抄起了兵器,向楚江流与龙素秋冲了过去。

龙素秋全神戒备,手上的剑招也换了,不再是绿萝坊的功夫,反倒是与先前沈望舒所用的有几分相似,不必说,便是九嶷宫山鬼的武功。

只是楚江流却并没有与人对招的打算,但见他提气一跃,竟直奔山壁而去。他方才与沈望舒等人动手,长剑便一直不曾收回鞘中,此时更是随手一挽,势如破竹一般就刺了出去。

沈望舒一直看着他的动向,暗道一声不好,也连忙提气去追。只是江湖中人都乱了起来,反倒成了阻碍。

“快拦住他!”不得已,沈望舒只得放声大喊。

众人本来就是奔着楚江流去的,经此提醒,也便反应过来,纷纷施展轻功,朝着那处追去,各式各样的兵器毫不收敛,都灌注了劲力。

“收手!”沈望舒一边喊一边追,冷不防侧里袭来一阵杀气,都不及回身去看究竟是什么人,只管上手一挡,却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巨力,连忙使了个巧劲挣脱,却发现阻拦他的人是龙素秋。

好一番打斗,龙素秋的鬓发已经松了,有几缕随着剑气迎风乱舞,更增添几分凌厉之感。这样热的天,她的额上却一滴汗水都没有,也没有一点红晕。

沈望舒身边恰好是阮清,她也顺手帮了一把,然后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竟有些尴尬,动作不由得一滞。谁知龙素秋却并没有对她留情,反手又是一剑,当真是难缠至极。

“当心不要伤到了朝廷的人!”沈望舒两头都挂心,却到底是选了一边最重要的提醒,“不要和朝廷的人动手!”

他这一喊,不少人便明白过来为何楚江流能这样清楚明白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自然是一方面为了激怒那些官兵,一方面又刺激了江湖中人,两方的关系原本就很微妙,这样一来,战事一触即发。

朝廷这次派来的显然不是一支劲旅,定然不会是这些江湖人的对手,最坏的结果便是全军覆没,这样一来,朝廷便会出兵围剿整个武林。不管最后是谁获胜,总归是两败俱伤。

楚江流一个人的确是没办法做到颠覆整个天下的,可他却有办法。

沈望舒叫破了他的阴谋,龙素秋的神情便格外难看,对沈望舒出手更重,还险些伤到了阮清。

都认回翠湖好一阵了,沈望舒也发现了他父亲对这位师妹的感情似乎与别人不同,自然想也不想地回护,然后狠狠削了龙素秋一剑,“前辈,他这么个丧心病狂之人,你何必对他这样死心塌地?他又不在乎你。原本你与武林和朝廷都无冤无仇的。”

“是啊雨……哎,只要你及时收手,也不会难为你的。”阮清倒是真心实意地想劝解几句。

龙素秋听到沈望舒的话却好像疯了一般,高声道:“你胡说!他明明还是在乎我的!否则何必要委屈自己扮成弟子陪在我身边?”

“前辈,在下还真没听说过,在乎一个人,却要她带着,隐姓埋名,连面貌都丢了。”沈望舒手上动作不慢,面上却笑得畅快,“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二十几年!”

另一边,却见楚江流已经扑到了那副将身边,旁边也还有许多军士,眼看要动起手来便是死伤一片,一时间各大派的掌门长老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萧焕便是在这时候追上去的,高声道:“各位官爷请听在下一句劝,我等原本无意与朝廷作对,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烦请各位暂退,越快越好!”

“放屁!”那副将见楚江流来了,心里有些害怕,却还嘴硬,“捉拿反贼乃是本官的职责,本官绝不会退!”

上峰都这样说了,其余军士便是想退也不敢,只能硬着头皮对付楚江流。但楚江流这样的高手,便是玄清慧海等人也不敢小觑,哪里是他们应付得来的,转眼之间便被刺伤了数人。

这副将原本对江湖便有偏见,想来是听不进人劝的,萧焕也没有这样的好脾气,见他执意要找死,也就不想再多说,只管一心去追击楚江流。不过力所能及的,他还是会避开普通军士。

“诸位,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姜畅与秋暝对了一个眼神便有了想打,连忙劝道,“不若我等将一旁的军官先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免得被楚江流误伤,中间那些缠斗其中的,一个一个拉出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玄清听着觉得有道理,一边往前冲一边骂,“虽然那个狗官不听劝,但他才是玩完不能被杀的,有谁与贫道一起将他抢出来?”

“我等愿去!”立刻有人答应了。

却又说沈望舒这处,龙素秋原本也不想与沈望舒等人纠缠,只想帮楚江流一把,只是沈望舒也发现了那边的形式不对,一个楚江流便十分棘手了,就更加不能让龙素秋走脱,见方才被他们救出的年轻弟子就在身边,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来帮忙。

韩青溪和岳澄算是与他打交道最久的,也勉强能明白他的意思,招呼一声,柳寒烟、丁雪茶和谢璧等人也跟来上来,战局便瞬间有了扭转。

柳寒烟也是绿萝坊出身,一直就对这位师叔不算喜欢,眼见她讨不了好,又想起原来叶无咎因他二人无情策划而死,心里便一股火气难以抑制,脱口道:“好师叔,您是不是忘了,这位云中君可是从来没把九嶷宫的人当回事的,这么多年的同门,说杀便杀了,一点犹豫都没有,您怎么就以为他还在乎您?能委曲求全拌个小姑娘在绿萝坊屈就,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

“胡说八道!你住口!”龙素秋忍不住尖叫起来。

被乱了心神,龙素秋的剑招便渐渐乱了起来,露出了不少破绽。沈望舒也不想拔这个尖,反倒让阮清与柳寒烟联手上前去将龙素秋制住,又由着其他年轻一辈的弟子去帮忙将人捆起来。

只是龙素秋也不知是收了刺激还是性子本来就烈,眼见自己是无力转圜了,却不肯束手就擒,反倒对着阮清还未来得及收起剑刃冲了过去,任由剑刃没入胸口。

阮清大惊失色,怒道:“你……你做什么!”

“阿清,你在笑我傻是不是?”龙素秋张口吐出一口血,却还嗤笑一声,“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却并不把我当回事,傻透了。可是你记住,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你那么在意秋暝,他又把你当什么呢?”

“住口!”阮清呵斥一声。

不过龙素秋的确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只坚持着留下这样一句恶毒诅咒,便倒地身亡了。

“你……”阮清却有些手足无措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沈望舒对这几人都没什么特殊感情,眼见龙素秋闹不出什么妖了,长松一口气,纵身便往萧焕那处去了。

姜畅的计策倒是不错,虽然笨了些,但也的确是最大程度减少了伤亡,将那些军士都带到身后保护起来。只是有一点比较麻烦,那副将颇有些不识好歹的,一定要冲出去与楚江流交手,而他手下的军士也有不少有样学样的。

一众江湖中人也不好一一点了穴道,这就成了楚江流的活靶子了,虽然怨气冲天,却也不得不尽心尽力在旁边守着。

如此一来,萧焕就是唯一一个能与楚江流一战之人。

楚江流冷笑道:“小子,这就与本座刀剑相向了?果然是翅膀硬了。”

“敌我实力悬殊,你没有胜算,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缓了好一阵,萧焕也算是想明白了,对楚江流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楚江流大约心里也知道,却一咬牙,“本座费了这么大心力,筹谋二十年,岂是你小子一句话便能说放弃的?”

“如此,那就请赐教了!”萧焕脸色一冷,溯光翻转,上手便使了杀招。

只是他的功夫大多是楚江流所教,可楚江流却还身具其他门派的功夫,内力还更为深厚,萧焕实在是没有胜算。

恰在这时,一道青影飞快地掠了过来,解了萧焕眼前的危机。除了沈望舒,也不做他人想。

瞄了一眼他身后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楚江流冷笑道:“好啊,又是一群送死的。”

“各位朋友,你们与楚江流若是没有仇怨的,最好就不要动手了,折在这儿不值当,师父们该心疼了。”沈望舒淡声道,“如今看来,还是先稳住朝廷更要紧,还是回去帮着师父们做事吧。”

他这么一说,韩青溪、岳澄还有柳寒烟却上前一步,“有仇的又怎么算?”

萧焕扛下楚江流一剑,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吧!”

又有三五人加入战团,其余弟子则是听了门派的召唤,回去防着楚江流再与朝廷中人打照面了。

不过楚江流的实力也委实是惊人,这么多后起之秀一道围攻他,看起来却还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反倒能游刃有余地选择自己想对付的人柳寒烟与沈望舒。

沈望舒心念一转,当即就道:“怎么,跟在身边许多年的人忽然没了,熊前辈还是有些心疼的吗?”

楚江流脸色一僵,不想说话。

但沈望舒眼看他受了触动,便不可能放过,当即又道:“只是人还在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如果龙前辈生前能听到这样一句话,或者哪怕是这么一个眼神给她,只怕也能含笑九泉了。”

“她就是个傻子,为什么要为难她?”楚江流快剑袭来,却暗藏许多后手,逼得沈望舒连连倒退。

看萧焕上前来替他顶住压力,沈望舒才松了口气,“原本不想的,只是人家都想杀我了,难道我要洗干净脖子让她杀?我还没傻。对了熊前辈,晚辈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楚江流的脸色越来越差,一剑将萧焕震开,又伤了丁雪茶,逼得谢璧与柳寒烟的联手合集都不成样子,却还是咬牙道:“看在你就快没机会听的份上,说吧。”

沈望舒一个倒翻,然后往后一倒,几乎贴在地面,仅靠在地上的脚尖带着自己转了一圈,从他身后挥出一剑,“不知在前辈心中,到底是龙素秋重要,还是我师兄苏慕平更重要?”

旁人闻言都是一愣,几乎要以为沈望舒疯了,可紧接着,却又看到楚江流身形一僵。

“住口!”楚江流说话之时带着火气。

沈望舒却不依不饶,反而笑道:“啊,可是把前辈问着了,想必是不好说了。却不知道是前辈觉得记挂着我师兄觉得很是对不起山鬼前辈,还是……熊前辈觉得自己堂堂男儿之身却记挂上了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所以丢人了呢?”

他不说,大家几乎都忘了,绿萝坊弟子楚兰藉看上了明月山庄弟子苏慕平,两人难分难舍,这位楚姑娘还因为苏慕平身死之故奋而杀死陆灵枢。当初看她的举动都是情真意切的,倒还觉得这姑娘委实可怜,喜欢上的男子不堪重托。如今知道了身份再来看……却真是又可笑又诡异了。

这一下可着实是把楚江流逼急了,他长啸一声,挥剑横扫,剑招凌厉,散出的真气也霸道,逼得围在他身周的几个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岳澄连忙拉着韩青溪退走,谢璧也自觉地挡到了丁雪茶面前,萧焕与沈望舒却是不约而同地来到柳寒烟身边,一左一右地架着她的胳膊掠起。

在旁边稳定局势的一众长辈看得心惊肉跳,绿萝坊主更是有些心疼,“沈望舒,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伤着谁你都担不起责。”

秋暝不爱听这话,轻咳一声,到底还是提醒道:“望舒,可千万要小心啊。”

谁知沈望舒置若罔闻,仍旧笑嘻嘻的,一边打一边刺激楚江流,“不过晚辈也着实是好奇了,山鬼哪里不好了?能让薛无涯这样魂牵梦萦的,自然是样貌绝美的,武功也好,性子也不错,还对前辈忠心耿耿,前辈却对她爱答不理,反而因为苏慕平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怒,他长得马马虎虎吧,武功真是没得看,做事也不算十分干脆利落,又不敢背叛陆灵枢又很厌弃自己所行之事,什么都想要,所以什么都没捞到。前辈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刻薄了,楚江流是动了真怒,手上的招式越发凌厉,却只追着沈望舒一人打,其他人再怎么阻拦也无动于衷。沈望舒不敢与他硬碰硬,却暗中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施展轻功逃窜,将楚江流往演武场上带。

“慕平他……性情温和,乐于助人,他的好又岂是你知道的?”凌厉一剑当头劈下,饶是沈望舒动作快也有些躲闪不及,不得不贴地滚上几圈,狼狈非常,却还被削掉一块衣角。

偏偏楚江流攻势凶猛,神情却十分温柔,“当初我遇到他的时候,心情很是不好,毕竟我一个四十的男人,却非得扮作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忽男忽女,整个人都是混乱的,缩骨功留下的后遗症还发作得厉害,偏偏还遇上不开眼的混蛋调戏。我只消动动小指头就能弄死那群混混,慕平却奋不顾身地扑了出来。他的武功真的不太好,连那么几个混蛋都是勉强应付的,却说什么也不退,宁愿被打得鼻青脸肿。我没想道谢,他也没有挟恩图报,只是在我后头悄悄跟着。我以为他也图谋不轨,都火冒三丈了,他却问我要去何处,想送我过去,若是不能,远远看着我安全到达就罢了。他还主动问我,要不要帮忙看伤若不是他,这缩骨功的后遗症便能让我生不如死。”

追过来的几个年轻弟子都有些动容,攻势也缓了下来。

可沈望舒凝神应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随口说道:“可是你却害了他。就算他在陆灵枢手底下走不脱,可也能找一个普通的姑娘娶回家,恩爱和谐过一阵,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就算是死了,都还得被人在身后戳着脊梁骨嘲笑?”

沈望舒说话的时候,脚下的步子格外注意,不知不觉便将楚江流引至一处绝佳的包围,几个年轻弟子互为呼应,无论是谁动手,都能伤他不少。

这一番话说出去,沈望舒单等他暴怒,然后寻机动手。谁知楚江流却真的叹了口气,连带动作都缓了些,“是啊,我对不住他,是我毁了他的一生。”

他能这么说,却实在出乎意料了,沈望舒也愣了片刻,才暗中做了个手势。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萧焕,从楚江流背心后暴起发难,那一剑仿佛裹挟风雷之势,又如流星陨下,又快又狠。

韩青溪、岳澄、丁雪茶、谢璧分守四方,柳寒烟则凌空而下,几乎呈现天罗地网之势。

沈望舒也没有畏惧,正面发难,也用了一招罗生堂下,直冲而去。

楚江流也不知是不是倦了,也没奋力格挡,倒是教所有人都得了手,明晃晃的七把剑,将他几乎刺成一只血葫芦。

直到几人撤了剑,楚江流才道:“我感念他的情意,也很想倾心以报,可他是伟岸的男儿,我却不是纯粹的女子,如何对得起他这一腔热忱,又如何能还他一片真情?”

说罢,他费力地笑了笑,颓然倒地,只留几个满身血污的人面面相觑。

前面挖坑太多了,尽力在埋,都不记得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了……

但是bss吧,可算是死了

还有一章尾声来着,可能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