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事(1 / 1)

宫里的时间过得快一日日的请安大同小异,日子就像从指缝里溜走一样快。

转眼又到了腊八前夕。

这日辛泓承回来就道:“去年是瑞王叔监督熬得腊八粥,我瞧着从皇爷爷到下头的小太监都喝的小心翼翼。”

黛玉入宫也半年了自然也常听说些瑞王的荒唐事。

远了不说只甄然和亲之事瑞王爷就进宫来闹过,在太上皇跟前撒泼打滚的不许。甄贵太妃根本拉不住他,因也知道按着瑞王素日为人没人会怀疑瑞王爷是向着甄家,只会觉得他有病。于是甄贵太妃索性不管,任由太上皇拿鞭子将瑞王抽了一顿踹出宫去。

瑞王爷心中憋气,先在府中养了几日鞭伤,打猫骂狗了一阵。随后就又出去祸害京城的酒楼楚馆凡去了接吃喝玩乐皆不给钱。

甄贵太妃叫他气的头疼。

好在甄老夫人在京中,着甄家人去填补漏洞,这才没闹到言官御史风闻告状的地步。

辛泓承偶然见了还劝瑞王爷瑞王一概不听:“自古男人打了败仗只会拿妹子和女儿去填塞我就瞧不上这样的人。”

见辛泓承目露惊疑,瑞王哼道:“小橙子我知道你这样惊讶是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看不起那些打了败仗的人实则我自己更为荒唐只会斗鸡走狗。”

辛泓承一笑:“也不是。”您不只是斗鸡走狗好不好。

瑞王拍手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不成但我从来不出头谁成谁上啊!偏他们这些不成的没有自知之明没有做将军的本事还非要硬上将好好的然儿赔了出去!眼见快要腊八了,皇兄今年可别想再指使我干活。”

其实皇上是恨不得瑞王别干任何事,老老实实像棵植物一样呆着只呼吸才好。

去年是为了给甄贵太妃体面才将此事交付瑞王,今年便趁机换了人。

辛泓承自己用炭火钳夹出火里的一个烤栗子吃,然后道:“今年父皇就把看顾分派宗亲百官腊八粥之事交给了我,你好歹替我上心看着,到时候我就只管进来站桩罢了。”

黛玉正在叠大毛衣裳的手就是一顿,想要问又有些不敢,最终还是低声道:“你怎么忽的忙了起来?是,是双夷国那边的事吗?”

辛泓承也不瞒她,点了点头。然后就见黛玉的手忍不住揪起他狐皮大氅上的毫毛来。

他将黛玉按在椅子上,解救自己的大氅:“你别急。是双夷国的探子前来回禀的。”

这位双夷国国王性成枭雄,格外谨慎。自是个宁肯他负天下人,不肯天下人负他的角色。

因而他对甄然这位来和亲的郡主虽极为礼遇,但一向是当成一尊菩萨供着,毫不亲近,晚间从来不曾踏足甄然房中半步。两人至今未曾圆房不说,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甄然的作用,在他看来就是表达他对天/朝敬意的招牌。

该过的日子,仍旧跟他从前的妻子儿女过去。

甄然见此,心里虽急但也有万分庆幸不必委身仇人。

所幸双夷国人人以礼待她,不敢拘束,倒由着她在这西夷国国都的旧址上走动。

因两国交战,自然有许多子民伤亡城池毁损,甄然索性就拿出自己的嫁妆钱来替周边百姓修桥铺路,助力农桑开垦良田,一时王城上下倒是人人称赞。

双夷国国王反而生疑,明里暗里来试探甄然。

甄然冷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是高高兴兴嫁到这里来的?如今这修桥铺路的是讨好你不成?简直是不知所谓!我不过看这里小国寡民,又遭逢战乱,处处伤眼睛才伸伸手罢了。难道你没看见你的王城里,宫女都带着草簪?”将双夷国国王怼的直上火,勾起他心底的屈辱和隐痛,脸色大变偏又不敢对着甄然发作。

甄然请宫人送客,继续冷笑道:“我的钱我爱遍地撒,不必你管。横竖你把我当菩萨供着,我也爱出去撒钱修路的,让人跪了叫我一声菩萨。”

要说甄然一直安静温顺,双夷国主也未必肯信她,倒是她做出这等富贵出身瞧不起人的态度来,这国王虽然心里生恼,疑心却少了些。

只吩咐人:“只要她不去联络本朝人,其余不必管她!她愿意拿着自己的银子使在我们的百姓身上也由得她!果然是甄家的女儿,跟其父一样蠢,只爱受人奉承!到时候她银子用完,叫天天不灵的时候便知道哭了。”

反正在他看来,甄然这是轻狂张扬,挥洒钱财图人磕头谢恩。

黛玉听辛泓承转述的探子之言,便叹惋道:“她必是觉得银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用之于民。”

辛泓承捧着一盏核桃紫米糊,吃了两口这才道:“她这样反而有用,双夷国王只以为甄然爱揽事做,所以将新岁的宫宴交给了她,也是向我朝表示,重视这唯一的正妃。”

黛玉心口一跳。

辛泓承握了握她的手:“想必就是新年这时候了。宫宴上国王正妃必要一桌用膳饮酒,这次不动只怕还要等一年,甄姑娘是不肯的。前几日她在宫外看人铺路时,已经留了暗号的手势给探子,势必要动手无论甄姑娘成与不成,大军总要预备下。”

“兵部用了演兵整顿的借口,正巧我外祖父从福建调任过去,也算是位高爵显,这个理由正当不显眼。”

“双夷国还递了书上来呢,想派将领旁观见识天/朝水军之威,父皇也允准了。”

他笑容里就带了点锋锐:“既然这么想见识,来日收复双夷国后,就将他们也编入队伍中,好好研习吧。”

黛玉出了回神才道:“那你放心忙这件事,宫里腊八事宜我替你照看。”

因心里存了这件事,黛玉对过年便没什么期待。

几日里虽也安排宫务,但都是按部就班,不见什么年节下的喜色。太后还以为她初次操持宫里的过年事宜,辛苦劳累,就体贴地请了贾敏来与黛玉相见解闷。

贾敏入宫,自然也要先来拜见太后。

莫说太后本就是个令人尊敬的人物,只她对黛玉的照拂,也足以让贾敏心诚地拜下去。

太后也极为客气。

“快搀起来,史太君何必多礼,放在外头,咱们也算是正经亲戚了。太上皇今日还说,你进宫不必按照寻常诰命的时辰来,且留下用了午膳后再去就是。”

贾敏心中一宽。

既时间不急,她也就在太后跟前将贾珍之事描补了一下当然不是为贾珍说好话,只是在太后跟前表白下荣国府的姑娘,跟宁国府毫无关系这一点。

太后接收了这个信号,颔首笑笑,然后借着这话说起别的来:“令孙贾宝玉,是荣国公的嫡孙,也是五皇子的伴读,老圣人一贯对他也上心。上回我跟史太君提过他的亲事,史太君虑的如何?”

贾敏难得一窒,她还真把此事忘到九霄云外,最近光盯贾珍去了。

她面上虽未漏出分毫窘迫,但太后见她不语就也明白没结果:“是本宫急躁了,宁国府贾敬到底是他大爷,没个亲大爷的孝才五七,侄儿就娶亲的道理。”

贾敏自然不能坐看太后自我批评,连忙道:“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关切,此乃天恩,臣妇回去必细细斟酌宝玉的婚事。”然后又提前打打前站:“可叹那孩子近来有些入了迷障,上回还闹着要出家呢,叫臣妇连训带哄的才暂且不提了。如今只怕娶了好人家的姑娘倒是耽误人家孩子。”

太后其实也不怎么想管贾宝玉,对她来说,这都是闲事,皇宫里她名正言顺的孙辈她都不爱管,何况贾家男儿。

不过是近来她刚因为宁国府之事,跟太上皇怄过一回。偏生太上皇之前还请她给贾宝玉留意婚事,这会子反倒不好直接撩开手,否则倒像是记恨宁国府的迁怒了。

太后此时就顺着说下去:“哦?还有这事?难道他也是个有佛缘的不成,听闻他生下来就口中含着一块玉,有一回得病,还是和尚道士治好的?”

贾敏深厌太虚幻境中所见过的一僧一道,此时就道:“唉,娘娘,如今我们家再不信和尚道士治病的!”

虽说本朝崇尚佛道,但贾敬未寒的尸骨躺在这里,贾敏这话也算事出有因。

太后也就一笑:“是了,本宫也不信这些。只是听闻你们家曾传出什么金玉良缘的典故来,所以问一问。”

这回贾敏是真的惊住了,没想到太后连宝玉与宝钗的金玉良缘也听说过。

因不知太后所知多少,贾敏不敢隐瞒:“这位薛大姑娘,娘娘也曾在赏花宴上见过的。”

太后想了想:“她母亲跟你们府上分出去的二房太太,都是王子腾的妹妹是不是?”

“娘娘睿智,连臣子间小事都记得清楚。薛家家主过世后,薛姨太太就带了儿女上京,曾在荣国府梨香院住过几年。薛大姑娘的金锁臣妇也瞧见过,说是个癞头和尚送的,还必须錾在金器上,以后有玉才能正配。”

太后笑吟吟:“听说上头还有几个字,跟贾公子玉上的天生之字是一对。”

见太后竟连这个也知道,贾敏便索性将话说了个透彻:“臣妇那二儿媳倒也看好这门亲事,觉得是门亲上加亲的喜事。臣妇虽对这位薛家姑娘不甚喜爱,但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说定了臣妇也不会拦着。”

太后颔首:“史太君可别以为本宫是爱听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今日提起此事,不过是甄老夫人前几日在本宫跟前说了这些话,本宫瞧着,很有个做媒的意思。”

甄老夫人?

贾敏明白过来,怪道呢,想必是王夫人辗转托付了甄家这种旧亲。

也是贾敏不愿跟甄家走的太近,所以近来都借口贾敬之事,自己年老体乏,日久伤心,不爱出门,所以甄家送来的帖子都推了不曾去,只让邢夫人带了王熙凤去。

甄老夫人大约是等不到贾敏,就趁着进宫的时候跟太后娘娘说了两句。

贾敏心中不由感叹:难道真是天生的金玉良缘,宝玉和宝钗是拆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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