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峰镇(大修)(1 / 1)

清晨,东方满天/朝霞的光影映入山林湖海,周遭的一切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尤燃今日换上一袭白衣,坐在门前的桌前写故事,温暖柔和的阳光落在桌上的花上,花瓣儿上的水珠闪出耀眼的光芒。

“一百年,总该有个结局。”他望着那盆白色的花儿,如释重负。

九瑟正坐在一旁剥青豆,听见他的话,便端起竹篮上前看了一眼。

尤燃瞧见有影子落下,抬眸递上一叠纸,脸上挂着浅笑:“看看?”

九瑟接过来一页页地翻下去。直到最末页写道:只要情真意切,终能圆满。

尤燃看起来心情不错,抱着他的花盆,坐在屋顶唱着欢快的歌儿。

午间,凤玲珑实在不堪其扰,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唱得真难听。”她似乎还没睡醒,神情恹恹的。

尤燃却不理会她的评判,端起那盆小花儿,温声道:“又不是唱给你听的。”

凤玲珑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说道:“谁稀罕听呢?我家徒儿也会唱,而且比你唱得好听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万倍。”

“哦?那可真是绝世好男人,长俊俏,又会做饭,对你一心一意,活儿也好……我是说木匠活。”尤燃笑得前俯后仰。

厨房里忙碌的人突然手一滑,切菜刀掉到地上了。

凤玲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轻扯了扯嘴角,眼光锐利,冷声威胁道:“你想死吗?”

这种人,前一天还说报恩,后一天就能把人气死!

尤燃似乎感受到她压抑的怒火,憋着笑毫无诚意地认怂:“我错了,错了……”

起床气真可怕。

“……”

凤玲珑只想多喝两口杯酒。

她拎着酒壶走向门口的卧榻,半躺着惬意地品尝城主府的美酒,但才喝一口酒就皱着小脸嫌弃道:“太烈了,还是半夏酿的果酒好喝。”

片刻后,九瑟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两坛酒放在几案上,又转身去厨房忙碌着。

凤玲珑听到声音,淡淡地瞥一眼那两坛子酒,默默叹道:“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东西。”

明显就是没有尝到美酒,心情不佳,一身慵懒地跑去秋千上补觉。

厨房里的九瑟嘴上答应着,但却仍然在继续忙碌着。

不知过了多久,凤玲珑猛地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看着九瑟的笑脸,淡声问道:“我……”

“又做噩梦了。”九瑟担心地说着,伸手为她整理了额前乱糟糟的头发。

嗯。

她点着头。

“烤乳鸽?”凤玲珑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满心欢喜地跑开了,顺便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九瑟站在原地,眼中是宠溺的笑他,默默蜷起手指,抬眼望着她沉浸在美食中的开心模样,从她身侧进厨房去了。

没多会儿,九瑟又端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石锅鱼,凤玲珑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狂咽口水。

其实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没必要当真……

“我家徒儿真厉害。”凤玲珑一脸感动地说着。

凤玲珑不住地夸赞着九瑟,转头又不忘调侃喝粥吃咸菜的净世:“严格来说,你看着也是罪过。不如,尝一口?”

净世自然不依,放下碗筷,躲远了。

而尤燃睡醒之后,被饭菜香味吸引了过来。

“会做菜的男人,难得难得。”尤燃看了眼旁边的凤玲珑,不禁讨好地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我们九尾狐族的美人做妻子?世人皆知,九尾狐一族,个个都是美貌无双,倾城倾国……”

凤玲珑自认为不是个对朋友记仇的人,但是尤燃这话却让她觉得是旧恨添新仇。

“狐狸精还不都是长得一样?”凤玲珑默默翻个白眼,“他嫌弃人家身有体臭。”

她忽然想起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梦家小狐狸,如今也该长大了。

“没见识!那叫体香。”尤燃解释着,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

凤玲珑拿起一截酥软的小骨头,扔向他头顶,面无表情地说:“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要讨论这么恶心的话题。”

一旁的九瑟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过头去一阵猛烈地咳嗽起来。

为了这顿饭,尤燃不得不忍气吞声,吃下这亏,低头默默吃饭。

烤乳鸽皮脆多汁,凤玲珑吃得极为满足。

九瑟递上干净的帕子,又起身为她盛一碗鱼汤。

“给你酿了酒。”九瑟从地上拎起一坛酒来,一脸神秘地笑着。

凤玲珑眼神一亮,竟然是那两坛酒?

凤玲珑随意喝几口鱼汤,抱起那坛西瓜酒,跑去树下荡秋千了。

饭后,尤燃自觉地帮着九瑟一起收拾碗筷。

“你们这日子过得令人羡慕。”尤燃帮禁不住感慨道,“在凤凰台,也是这般?”

“嗯,她喜欢这种生活。”九瑟嘴角挂着浅笑,望着树下的身影轻轻点头。

尤燃把这些看在眼里,随后却颇为感伤地说着,“可怜的我,以后只能吃生肉喝鲜血。”

九瑟突然笑出声来:“你这是后悔了?”

他转头看向尤燃身侧挂着的彼岸花,大概是酒饮的多了些,已然昏昏欲睡。

“没没没,没有。”尤燃垂眸看了眼阿阮,默默松了口气继续道,“我是想和你学做菜。”

九瑟笑着答应:“哦。”

他们又在这里住了两日,才动身离开。

尤燃显得格外伤心,一直送他们到很远才不舍地转身回去。

息峰镇地处莱州大陆的西北深处,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妖魔凶兽繁多,但民风淳朴,而且这个小镇上人们生活富足。

三日后,他们三人终于到达这个繁华的小镇。

两纵三横的街道规规矩矩地排列着,色彩斑斓的石屋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与周边的绿色山林相映成趣。

“三途,死神来临,准备接驾。”凤玲珑唇角扯出个诡异的笑来,“我的蛇羹啊。”

九瑟在一旁双眉轻皱,蓝眸扑闪,轻声提醒道:“不送回凤凰台吗?”

“天元秘镜已毁,还是吃了它省事。”凤玲珑眉如远山,双眸明亮,显然对这顿蛇羹充满期待。

九瑟长睫低覆,微微点头应着,师父的决定他没办法改变。

“带你们住大宅子。”凤玲珑带着他们往镇子最中心那条街走去。

她对每条街道都十分熟悉,甚至还去幽深的小巷子里买了一盒芙蓉糕。

而镇上最大的宅子,是陆府。

凤玲珑站在门口淡然一笑,冲着紧闭的暗红色大门朗声道:“子央可在?”

古旧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那张脸不算得漂亮,皮肤苍白,个头矮小,而且她的瞳孔较小,眼白就显得多,看起来极具攻击性,隐隐给人一种疏离感。

她浑身散着一种清冷的气质,却在见到凤玲珑时粲然一笑,像是天真可爱的孩子:“姐姐你终于来了。”

凤玲珑目光中蕴着浅浅湿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这些年,子央过得可好?”

“好……”子央抬起头,泪眼婆娑,娇声说着。

“我之前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吗?”凤玲珑拉着她柔软的小手问道。

“收到了。”子央开心地拉着她,目光转而看向她身后的两人,淡声道,“先进去,外面不是说话的地儿。”

府上的下人都对这位小姐分外恭敬,那态度不像是小姐,更像是小祖宗。

凤玲珑坐下之后,瞧着子央时不时地瞟他们一眼,眼神带着探究甚至敌意,她笑了笑道:“这是净世大师,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九瑟。”

子央并未收回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了半晌后才道:“哦,自己人。”

“我让你查探的事情可有眉目?”凤玲珑端起的茶没有喝的意思。

子央扬了扬削尖的下巴,轻声说道:“东山上有一座庙,几日来了新主人,听说很多人都跑去上香。”

这镇子里有什么新鲜事传得很快,基本上都瞒不住她。

“哦?”凤玲珑唇角一勾,转而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笑意不明。

子央瞧着凤玲珑手里已经温凉的茶水,心知她不爱喝茶,便转头看向门外守着的中年男人,说道:“善民,拿酒来。”

“是。”善民立即笑着答应。

“不必,我有酒。”凤玲珑抬手喊道,外面的酒比不得九瑟酿出的那两坛酒。

“姐姐,竟然也有拒绝酒的时候?”子央笑得前仰后翻,她印象中凤玲珑从不挑剔,什么好喝的难喝的酒都执着地要尝一口。

“被养得娇贵了些。”她自嘲地说道。

一旁坐着的九瑟神情微妙,嘴角的笑意渐深,却在子央投过来审视的目光时,霍然守住。

“咱们去温泉喝。”子央起身拉着凤玲珑往外走,显然不喜欢和这两个男人久待。

凤玲珑双眸一亮,欣然答应,这陆家的温泉,她惦念了几百年呢。

净世和九瑟被留在前厅,继续无聊地喝茶。

温热的泉水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逐渐淹没了一长一短的身影,只听见水声和欢笑声。

子央从水中冒出小脑袋,笑着问道:“那个两个人,姐姐可喜欢?”

闻言,凤玲珑险些被李子酒呛到,急慌慌地望着她问道:“你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什么?”

陆子央,她并非普通人,可窥测人心隐秘。

“执念,对你的执念。”子央倒了杯李子酒尝一口,小脸皱成一团,是她喝不惯的味道。

“怎么会?九瑟,他只是我的徒儿……”凤玲珑说这话时口吻冷静,语气平淡。

净世本就是跟着来渡劫的,他那些心思不过是年少不懂事种下的魔障。

子央随手扔掉了白瓷酒杯,转而一语道破:“当年姐姐对太宸尊者的感情,自己又何曾分的清清楚楚,只是师徒情分?”

凤玲珑沉默不语,心中却百转千回。

“不提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以后总会懂的。”凤玲珑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子央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