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修)(1 / 1)

“浇花??”

凤玲珑把筷子狠狠拍在桌上,明媚的脸上缓缓露出狞笑。

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大片绚烂的彼岸花,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让它们自生自灭就是了,你竟敢浪费我的好酒?”凤玲珑怒不可遏,抢她的酒和要了她的命没多大区别。

九瑟早知道她会生气,一边不紧不慢地收拾碗筷,一边温声软语地说道:“锁灵彼岸花酿出来的酒,你大概还没尝过吧?”

他既然敢自作主张,就肯定想好了说服她的理由。

锁灵彼岸花?

凤玲珑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暗自思量片刻后,盯着一脸坦然的九瑟说道:“你现在,倒是越发地有主意了。”

九瑟蓝眸中透着几分天真和炽热,语气暧昧:“有关你的事,我自然有主意。”

凤玲珑神情一顿,笑着别开脸,转身去屋后看那片彼岸花去了。

九瑟望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眼底铺满笑意。

那些彼岸花出现得极为蹊跷,而且还散出魔族的气息,他不能坐视不管。

屋后面原本一片荒芜,野草小树长得极为稠密,而现在葱郁的草木已经化木灰,满地都是盛放的彼岸花。

凤玲珑骤然停住脚步,弯腰倾身上前仔细观察者,随后凝眉笑道:“拿它们来酿酒,是想毒死我?”

彼岸花,是唯一能开在幽冥界的花儿,开在黄泉边上的。有花无叶,剧毒。再配上怨灵,可谓是人间至毒。

隔着一排屋子,九瑟听得分明,收盘子的手忽然顿住,抬眸委屈地回道:“半夏姑姑说过,你百毒不侵。”

凤玲珑敛起衣裙,蹲在一朵彼岸花旁边,满面笑意地回道:“说的也是。”

她伸手摘下那朵彼岸花,红艳的花朵立即散成花瓣儿落在她的手心。

“多亏那些酒,延缓了他们的死期。”九瑟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凤玲珑站起身,随手丢掉了手中那些花瓣儿,片刻后她不禁蹙眉叹道:“这些彼岸花并非来自黄泉,而是来自涅水。”

黄泉在幽冥界,而涅水在魔宫。

九瑟一袭蓝衣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喃喃地念着:“涅水?”

果然和魔族有关,不过这些花朵看起来十分脆弱,恐怕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看来,那条蛇逃跑的确和魔族有关,只可惜,他们出了名的脑子不行,搞不出什么大阴谋。”凤玲珑手中握着一根绿杆,轻拍在另一只手背上。

九瑟的嘴角狠狠抽了抽,上前附和道:“自然比不上你。”

“拍马屁这种事你那些师兄们做就够了,我还是喜欢你本本分分做人,别学些不中用的。”凤玲珑转而一本正色地说道,拿着花杆敲着他。

“嗯。”九瑟转头轻笑着,像是清泉的波纹,从唇角慢慢漾及整张脸,眯起的笑眼更是含情脉脉。

“对了,我的酒,总要给我留点。没有它们,我大概也活不几天。”凤玲珑瞥了眼满地的彼岸花,甚是纠结地说着。

“好。”九瑟垂眸应着,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凤玲珑转身往回走,口中不禁叹道:“我只知道像尤燃那样的妖,拼了命地想要修成人。却不知道有些人啊,傻兮兮地想变成妖,变成魔。”

人,始终不懂得自己拥有的东西是多么珍贵。

他们不知,想要生而为人,是得修了多少功德。不知珍惜地自愿堕入魔道,那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再做人了,还要饱受天谴之刑。

闻言,身旁的九瑟猛然抬头,一脸郑重地问道:“在你眼里,妖和魔,都是十恶不赦之类吗?”

凤玲珑瞧着他这般认真的模样,伸手捏一把他白净的小脸,粲然笑道:“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都会拼命护着,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半夏说,这是我唯二的优点了。”

还有一点,是长得美。

九瑟袖中紧攥着的手终于默默松开,眉眼间带着轻松的笑意:“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那些人?

玄门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世家名门。

凤玲珑思忖片刻,却淡然摇头:“不,是一样的,都是自私的家伙。”

说到底,什么是非善恶,所有人都是从利己的念头出发。

九瑟也坚定地摇头,他认定她和别人不同。

他摊开手掌,是妖艳绝伦的彼岸花瓣,他轻声问道:“可还要酿酒?”

“算了。”凤玲珑捻起一片花瓣儿放在嘴里,细细嚼着,品着滋味。

“等我们回去,我加倍补偿你的,半夏姑姑不给你做的酒,我都给你做。”九瑟满脸含笑地说着。

半夏一直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酿酒,这远远不能满足凤玲珑的猎奇心理,她想要拿蛇虫蝎子甚至心肝肺来酿酒。

每次,半夏一听她提起这些,转身就跑。

“好,我等着。”凤玲珑满心期待地点着头。

少年的承诺十分珍贵,因为刻在柔软的心上。

而此时在雪山之巅,尤燃和净世已经到了神庙门前。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神殿的屋顶上,周围的雪都在慢慢融化,而门前那十二根白色柱子上哪还有什么金龙的影子,神殿那扇破旧的大门紧闭着,像是几百年不曾有人踏足过。

“什么情况?昨天明明……”尤燃推开神殿大门,看着满目苍凉的景象,不紧皱起眉头。

净世站在门外竖耳倾听,却只能听见无边的死寂,片刻后他才跨进门槛,环顾神殿内的情况之后轻声说道:“这像是个陷阱。”

“嗯?”尤燃一听这话立即跳出了门外。

反应敏捷地令人咋舌。

而就在下一瞬间,陈旧的大门突然关闭,净世被困在里面。

尤燃一边在外面死命地踹门捶门,一边好笑地骂道:“你个傻秃驴!自己都说是陷阱,还在里面等死??”

既然看出是陷阱,不应该先逃出来再说?

真是又气又想笑。

空荡荡的神殿内,所有的神像,烛台,甚至一粒尘沙,全都飘在半空中,它们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全都向着中心站着的净世慢慢推进,而净世却合上双眼,岿然不动。

“呵呵?你就是那上古异兽的主人?”苍老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随后,一个十三四岁的稚嫩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净世没有回答,低着头默念经文。

“都说佛修是心怀大爱之人,我看你这假和尚,竟然养异兽?也对,为了自己的道行,你才不敢和他结下血契的吧?哈哈哈!”她说着就朝他的天灵盖拍去,白嫩的小手化为森森白骨。

“阿弥陀佛!”

净世的头顶突然现出一张巨大的金光佛网,把少女整个缚住,吊在飘荡的房梁上。

回过头来,他就看见那网中出现一条黑色的大蛇,冲着金光佛网喷出火焰。

“贫僧不想破杀戒。”净世双手合十,这金光佛网威力强大,稍不留神就会夺人魂魄。

他从不愿下此狠手,但是任由这条黑蛇这么喷下去,他们肯定是要逃走的。

净世最终收了手,得以解脱的少女带着黑蛇倏然化作黑烟逃窜。

净世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他们刚一离开,身后的整座神庙轰然倒塌,化为一片花海,十二条金龙盘旋在空中,随后化成星星点点的火光,消失在神庙上方。

尤燃看见净世安然无恙,顿时松口气,也飞身追出了过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去的方向,正是火焰蛇的老巢,据说那里盘踞着千万条火焰蛇,方圆几十里燃烧着熊熊火苗,没有任何其他活物。

沧澜雪山连绵起伏的山脉里隐藏着无数精怪,但是他们从不涉足人间事,在山林里逍遥度日。

而这火焰蛇与他们不同,它们的祖先与人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互为主仆。

净世和尤燃被阻隔在猛烈的火门之外,而少女和蛇已安然跳入门中。

这火门邪乎地很,净世使尽手段也闯不进去。

尤燃想起凤玲珑交代的话来,冲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喊了句:“怎么一见面就打架呢?咱们不能好好说说吗?我是来诚心做交易的,用我的声音来换。”

回答他的只有冷冷的飞雪,和跳跃的幽兰火苗。

许久之后,少女忽然掉头回来,站在火门三丈之外说道:“你要交换什么?”

“阿阮。”

少女略作沉吟之后,冲他笑道:“好。”

“她……”

尤燃心头一喜,想要张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声了。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火门后响起:“她在你眼前,也在你身后。”

“……”

耍我?

尤燃气得跳脚,却又只能咿咿呀呀指手画脚地叫着。

净世站在飞窜着幽兰火焰的门前,盯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才道:“咱们,回吧。”

尤燃心中憋着愁怨,他伸手朝着虚空中握住,揽月弓出现在他手中,百箭齐发,一顿泄恨之后,才随着净世回去。

凤玲珑正在树下荡秋千,九瑟在她身后轻轻推着,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让人恍然失了神。

听见脚步声,凤玲珑抬眸问道:“大祭司呢?蛇妖呢?”

向来话多的尤燃却闭口不言,而是一脸愤恨地甩袖而去,直接飞到屋顶晒太阳。

净世站在原地,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遍。

凤玲珑转而看向尤燃说道:“或许,她没有骗你。”

想来,阿阮的身和魂是分开的。

但是还不能确定的事,她没有说破。

尤燃不能说话,一点声音都不肯出,直接捂住耳朵,闭着眼装死。

凤玲珑把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玉器,看起来像是一头牛,扔到尤燃怀里,眯起眼睛笑道:“你先凑合着用啊,不用客气,都是朋友。”

尤燃把玉器放在手心,那玉牛便化成透明的身体,飞入他的左耳中。

“这是什么?哞……”他一张嘴,情不自禁地带上牛叫声。

“哈哈哈……”

三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凤玲珑笑得最为欢快肆意,眼角都随之湿润起来。

尤燃真是欲哭无泪,一时都不敢再开口。

“你若是嫌弃,我收回就是。”凤玲珑说着就抬起手来想要收回玉牛。

“别别别,哞……”

“哈哈哈……”

尤燃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再开口。

等笑够了,凤玲珑徐徐展开手中的血玉扇,对着沧澜雪山的方向,一脸向往地说道:“该我出手了。”

但是,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听说百花城主的二公子已经带着佛杀门的人赶往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