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大替换)(1 / 1)

“小姐,咱们今天到底吃什么面啊?”红豆一边抻面,一边看容妤备料,琢磨了半天也看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

“阳春面。”容妤将葱花等调料都备好,又煎了两个荷包蛋,见红豆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由得失笑,“放心吧,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阳春面做法很简单,大街上到处都是,十文钱就可以来一碗,红豆也吃过,只觉得除了油腥味儿和咸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红豆对那即将要到来的阳春面并不怎么期待,觉得倒还不如喝粥,但见容妤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还是咽下了扫兴的话。

大不了今儿个吃面,明天再喝粥好了。

容妤记得阳春面是江南一带的名点,没想到在这儿也有,看来虽然史书上没有记载,但两个世界多少都还是有联系的。

“将面抻细一些。”容妤抽空看了一眼红豆,提醒道。

比起宽面,她更爱好细些的龙须面,说真的,现代人为了简单都是买的速食挂面,味道虽然也还行,但远比不上手工面来的有韧性。

说到韧性,她觉着改天可以买点牛肉回来做牛肉拉面,再放点辣子,那味道绝对不错。

容妤漫无边际的琢磨着,等听见红豆叫她才回了神。

面已经抻好了,容妤上手捻了捻,虽然不怎么匀称,但对于一个不怎么擅长制作面点的人来说也不错了。

容妤夸了一句,就上锅烧水准备煮面。

“阳春面的特点就是汤清味鲜,清淡爽口,用不着放太多调料,重点就只在一个鲜字。”等水滚后将面条放进去,轻轻用筷子搅了搅,容妤突然想起来,这里好像还没有酱油之类的东西。

做吃的没有酱油怎么能成呢,她琢磨着得想办法自己酿一点,只是好的酱油没个大半年的时间酿不出来,倒真是个费工夫的活计。

“小姐,不用放调料吗?”红豆探头看着,见她只是清水煮面,没有要往里面加东西的想法,不由得急了。

“调料放碗里就行,”容妤笑,“把前两天熬好的猪油拿来。”

这里的人习惯用菜油,味道大不说还影响口感,特别是煮这种清汤面,菜油加了完全就是糟蹋啊。

容妤手脚麻利的在每个碗里都舀了小勺猪油,又放了盐、糖等小料,容妤庆幸,好歹这儿还有糖,不然可真是要急死她了。

做厨师的没有调味料,不就跟上战场的将士没有刀一个道理吗?

将煮好的面条挑起来放进碗里,又舀了满满的一碗汤,撒上葱叶,又铺上煎好的鸡蛋,一碗喷香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没有酱油调味,汤水看起来十分的淸。

红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寡淡,瞅了瞅容妤,叹了口气。

瞧这样子,怕还不如外面卖的呢。

容妤见红豆一副纠结的样子,弯了弯唇,她自己做的自己心里有数,虽然调味料不足,但她好歹也是称得上一代名厨,这点功力还是有的。

将眼巴巴看着的小崽子抱起来,先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来,尝尝阿娘煮的面条。”

红豆也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这位小少爷嘴可是挑的很,她记得从前带他吃过一次阳春面,他吃了一口就死活不碰了。

团哥儿看看温柔笑着的阿娘,再看看满脸期待的红豆,犹豫了一下,还是张了嘴。

“汤好不好喝?”容妤问。

团哥儿砸吧了一下嘴,好像是在回味,闻言重重点头,好喝!

容妤又给他喂了面,团哥儿张着小嘴哧溜的飞快。

红豆看得睁大了眼,乖乖,她家挑食的小少爷不会被掉包了吧。

见团哥儿吃的有滋有味,红豆也忍不住了,碰着碗刚喝了一口汤,眼睛就是一亮,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油腻咸腥,只觉得香的不行,看似清汤寡水的,却十分的诱人。

红豆决定,以后小姐做啥她吃啥,再也不多说了。

几人正哼哧哼哧吃着面,突然,听见外面有响动。

“这么早就有人过来串门?”容妤有些疑惑。

红豆一抹嘴,让容妤坐着,她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红豆就脸色发白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说是彪形大汉还真是一点没含糊,三四个人往那儿一站,将门当得严严实实,只觉得屋子都暗了。

容妤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同样脸色一紧,下意识将同样小脸发白的团子搂在了怀里。

“小姐。”红豆声音都在发颤,一溜烟跑到容妤身旁,“小,小姐,他们说是来讨债的。”

“讨债?”容妤眉心一拧,低声问:“我们欠人钱了?”

“没,没有啊!”红豆也是一脸懵,颤着声:“小姐,我看他们来者不善,我们要不要去报官啊?”

报官?

看着把门堵得死死地几人,容妤抿唇,想报官也得出的去才行啊。

定了定神,将小崽子塞给红豆,容妤起身,脸色平静的看着几人,拱了拱手,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不知几位大哥来此有何事?”

不止容妤三人发懵,那几个大汉同样是一头雾水,互相对视了一眼,侧身让出了一个身材精瘦着长衫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倒有些像账房先生。

上下打量了一下容妤,男人眼中精光闪烁,目光最后落在她脸上,眼中闪过几分惊艳。

颇为露骨的目光让容妤下意识拧起了眉,心中越发提高了警惕,这几人怕是来者不善。

容妤往旁边移了移步子,咳了一声,再次开口问:“我与几位大哥素不相识,不知是什么时候欠了账?”

精瘦男人目光闪了闪,“你与林婆婆是什么关系?”

找林婆婆的?

容妤想了一下,淡淡道:“我是她远方侄女,不过林婆婆半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

“去世了?”男人讶然,显然是没想到有这一出。

“林婆婆欠了我四方赌场一百两银子,今日是还钱的最后期限,”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抖了抖,“按照约定,若是还不上钱,就以这宅子做抵押。”

目光在容妤脸上扫了一圈,人称李二的赌场负责人笑道:“眼下林婆婆既然已经死了,这钱看来是还不上了,这宅子从今日起就归四方赌场了,几位还是今日就搬出去另找位置住吧。”

容妤目光一沉。

“小姐,”红豆也慌了,这要是现在要把她们赶出去可不就是得露宿街头了?

容妤深吸了一口气,“可否将这契约给我看看?”

李二斜了她一眼,把契约递了过去。

容妤接过,虽然这里的文字与现代汉语并不相似,但托原主的福,她现在也算是个知识分子,看起来毫无压力。

三两眼将借据看完,果然,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手印签名一个不落,特别是下面四方赌场的印戳,格外的扎眼。

容妤手心都有些出汗。

四方赌场的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眼下追债都追到家里来了,摆明了是得拿钱,不然这房子绝对保不住。

李二负手眯着眼打量着这屋中的陈设,心中有些欢喜,这房子如今可比那一百两值钱。

至于容妤,他压根就没指望她能拿得出那一百两银子。

“最迟明早,赌场的人就会来收房,姑娘不如早些准备搬家。”李二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不怀好意。

搬走是不可能搬的,容妤记得原主还剩了一部分银两,粗粗一算应该也能够还钱。

深吸了一口气,“百两银子的欠债,我还了。”

“嗯?”李二目露诧异,“这可是一百两银子,要现银。”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够寻常人家吃喝不愁一辈子了。

容妤点头,朝红豆道:“去取钱来。”

银子没了可以再挣,但要是连安家之所都没了可就真的惨了。

红豆白了脸,动了动嘴唇,可看看一脸肃然的容妤,再看看立着的几个彪形大汉,终究什么都没说,将团哥儿放下,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个雕花精美的木匣子进来。

李二这下是真的诧异了,没想到她还真有。

容妤打开匣子,里面是有一些首饰碎银,粗粗算来也有五六十两银子,加上这些首饰,换个一百两不是问题。

将匣子往李二面前一递,“这些应该值一百两了。”

李二挑了下眉,吊角眼中露出一丝玩味,没接。

容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这一百两只是本钱,可还有利息呢。”李二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袖子,慢条斯理道:“三年的利,连本带利算起来至少得五百两。”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容妤还没说话,红豆先绷不住了。

“小姑娘,我们做的可是正经生意,白纸黑字的可都写着呢,就算上衙门公断我也是那句话,五百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李二皮笑肉不笑道:“拿不出钱就交房子。”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红豆急的脸颊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容妤的脸色也是彻底冷了下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为的哪里是那一百两银子的欠账,分明就是要的这个宅子。

不说这宅子是林婆婆临终托付给她的祖宅,就为了她们主仆三人她今儿就不能让这宅子给丢了。

“连本带息五百两?”容妤冷声问,“是不是只要我拿出这五百两银子,这宅子就不必动了?”

李二料准了她拿不出来,干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只要五百两。”

容妤手骨捏得咔嚓响,终于下定了决心,“啪”地一声打开了木匣子的暗扣,将最后一层抽了出来,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物什。

看着容妤的动作,红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马急了,“小姐,这东西不能抵出去,那可是夫人留给您的。”

红豆不知道容妤的来历,却知道那枚玉佩容妤十分珍视,当年来淮安的路上典当了不少首饰,但那枚玉佩却始终没有动过,据说好像是小姐的母亲留给她的。

她当然知道那枚玉佩是原主母亲给她的,只是不是红豆以为的母亲遗物,而是国公府几位小姐少爷的身份象征,原主小心翼翼藏着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她。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身份不身份的已经不重要了。

容妤将红布掀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晶润剔透的玉佩,上面隐隐还刻着一个“七”,玉佩触手生温。

李二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目光在看到那块玉佩后眼神一下子就直了。

容妤也是出身富贵之家,只一眼就知道,这玉佩不说价值连城也算是价值千金了。

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将玉佩递过去,“这是上好的暖玉,按市价一千两都算少的,抵你那五百两绰绰有余。”

红豆在一边都快急哭了,但又不敢说话。

李二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四方赌场暗地里什么营生没干过,这要真是暖玉,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银子都未必买的上。

目光闪烁了两下,李二从容妤手里接过了玉佩,仔细的瞧了瞧,眼中的惊喜越发浓厚。

果然是传说中的暖玉!

能拿得出这种好东西......李二看容妤的眼中多了一丝惊疑,林婆婆居然会有这么一个远方侄女。

“怎么样?这块玉佩可以抵账吗?”容妤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块玉佩,免得看了心疼,只是冷声道。

李二猜疑她的身份,一扫方才的倨傲,笑道:“自然可以,这笔欠账就一笔勾销了。”说完亲自将借据递了过去。

容妤看了看确定是原件,才将它收好。

“我还问一句,这赌债当真是林婆婆欠下的?”林婆婆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赌场耍的人呐。

李二得了暖玉,心情十分不错,听容妤问,顺口回道:“哪里能是林婆婆,不过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常年混迹在赌场,败了不少钱,三年前欠了赌债后干脆就跑了,这会儿还没找着人呢。话说林婆婆也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摆摊挣的钱全贴给她那儿子了。”

听着李二的唏嘘声,容妤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感情是替人家的败家儿子买单!

难怪林婆婆绝口不提自己还有个儿子,这种儿子,养块叉烧都比他强!

想到林婆婆起早贪黑最后还因为积劳成疾去世,容妤就恨不得打断那狗儿子的腿。

“既然还了钱,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李二笑眯眯的告辞。

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去,转眼宅子就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