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接触方式制造出虚拟生命形态，可以从中剥离毒素、念的能力，叫做“永别”。从形式和实质上来说都还算贴切。只是能力主人的命名艺术实在差劲。

“那我先休息了。”终于完成了一件耽误很久的事，茉慈撩开头发躺下来，迅速入睡。

次日醒来时飞坦也没有离开，看来是要一起去友客鑫了。不过还是有令人开心的事，弗丽达在她和因诺克的帮助下逐渐走上了正常路线，笑容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脸上，于茉慈而言，弗丽达的笑容比天使的呼吸还要珍贵。

同时她也更加严厉地监督弗丽达日常生活学习，任何懈怠及坏习惯苗头都被天使面庞上出现的恶魔神色扼杀在摇篮中。距离下次猎人试验报名还有十个多月，对于弗丽达而言时间太短了，她还只是个刚见过新世界冰山一角的孩子。

茉慈把自己和猎人协会关系如何僵说过一遍，然后在世界地图上圈出了巴路沙群岛最南方岛屿、东边大陆和友客鑫，再三叮嘱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绝对不要去这些地方。

“世界各地的黑帮都在友客鑫拥有资产，隔三岔五会在那举办各类大型活动，所以表面繁荣实际上也不安全。这边岛上都是几个打了上百年仗的小自治国，现在情势也不算稳定，说不定今天还安居乐业，明天就一颗空投炸弹掉脸上了。东边大陆听说现在还有很多国家维持帝制，奇奇怪怪地又不太和外界来往，看来也不怎么样。”茉慈用水笔把地图上这些地名划掉，然后再圈出世界西北部，“巴托奇亚共和国不错，一直很稳定，而且因诺克老师原本也在那里的大学就职，风光也还算可以，考完猎人考试后可以考虑留在那。”

弗丽达认真听完后，拧着眉毛说：“我不一定能够通过猎人考试呢。”

“拥有念能力并且会基础运用就是绝对优势了，不必担心，何况文书知识有因诺克，其它不上台面的东西有我。”

“乱说！”弗丽达急忙捂住茉慈的嘴，脸上带了少女特有的娇怒，“虽然我还没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但我知道你的能力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能力！”

看着对方极度认真的样子，茉慈挑眉一笑，然后配合她点头，虽说本不想让弗丽达学会念，但在这个世界里念能力对于自保必不可少，她只能尽力不让弗丽达接触到黑暗。

茉慈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用3亿贿赂侠客，让他给弗丽达做了身份证，但卡片交给弗丽达时是两张。另一张是银行卡，茉慈特地在银行办理了自己卡片的附属子卡，还顺道买了个手机给她。

“总觉得你要丢下我。”

茉慈拨弄着盆栽栽种的植物新芽，“四月我要去友客鑫，不能带你。”

“好吧。”

转过头去看着弗丽达气鼓鼓的模样，茉慈终究叹了口气说：“就当是出去旅游吧，不过没有我在身边的时候不许出酒店。”

弗丽达听言立刻开心起来，她欣赏了一番少女变脸术，就摇头回到自己房间了。不过没看到飞坦，疑问地看向库洛洛，他告知飞坦已经回流星街去了。

“如果有他在的话抢东西会方便很多。”对战斗力出走感到惋惜，茉慈回到书桌处翻书，温习今日的课业内容，可纸上密密麻麻的印刷字被一只手挡住，疑惑抬头，却看见库洛洛的脸离很近。

“我有那么不可靠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说话都快要结巴了，茉慈别开脸提其它事情，“先去一趟米斯帕拉，箭不够了，而且友客鑫之行要带上弗丽达。”

库洛洛却笑起来，“自己负责，不妨碍行动就行。”

因为要绕道南面取箭，所以次日就出发了，和因诺克话别后三人去往飞艇起落场，茉慈租用的飞艇被帕克拿去用了，他们只得买了别的票。一艘飞艇快两百名乘客，从落座起到飞行一段时间后，各种好奇艳羡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库洛洛和茉慈的脸。茉慈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偶尔看一眼靠窗坐着很安静的库洛洛，云层之上的光透过圆窗照在他脸上，减去了几分常年萦绕周身的暗面气息，如果遮住额头十字刺青的话，还真像修学旅行的学生。

茉慈从包里拿出绷带，直接搬过他正在发呆的脑袋，撩起黑色额发，一圈一圈缠住光洁的额头，也遮掩了刺青。完成这一切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十分逾越并且不礼貌，茉慈小心翼翼俯下身看他的表情，发现库洛路只是平静且温和地微笑着。

“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看么？”手指抚上额头的新纱布，库洛洛看向局促的她，语气中没有责怪或不悦之意，茉慈松了口气点头说：“这样看上去就很普通了。”

本来在翻书阅读的弗丽达也偏过头来，仔细看了眼库洛洛的“新装扮”，笑着附和道：“确实，形象气质一下就变了。”库洛洛本就不是凶相显于表的人，平日里偶尔和弗丽达说话也很客气，时间久了，弗丽达偶尔也能和他聊一两句话。

飞艇正飞到云层密布之处，外头的天光变得不那么强烈，库洛洛就着窗面玻璃反光看了看自己，的确寡淡生冷的形象被绷带软化了，“那就这样吧。”

三四天后到达米斯帕拉，花了几小时来回孤岛取了五袋箭，不过行程匆匆，茉慈只在回程时看了眼无垠海面，然后嘲笑自己居然在期待那条人鱼会不会出现。又过了四五天到达友客鑫，库洛洛直接选择了将举办拍卖的酒店入住，两个女孩在房间内安顿好后，他把拍卖会图录交给茉慈。

按照她过往参与和接触过的活动里所见宝物去衡量的话，这次的拍卖品水准比较一般，一共24个拍卖品，第7页才出现游戏机。安装了神秘游戏“贪婪之岛”的游戏机，而且只有一套。看着册子上“详情请期待即将进行的拍卖会”，茉慈把册子扔给弗丽达。

“有想要的东西告诉我。”

弗丽达接到册子随手翻了翻，“买下来送给我吗？”一听到又要有新礼物，于是看册子也认真了些。

而茉慈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武器背带，没有接话，察觉到弗丽达要转过头来看她时立刻换上温和笑容点头。库洛洛侧目看到这一切也不说话，虽然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但茉慈的确走在了他希望的道路上。

离拍卖会还有一周，除了监督弗丽达的功课，更多时间还是花在带她出去逛街玩耍上，不愧是国际大都市，购物都有许多花样。这一日正好在看香水，对气味较敏感的茉慈受不了这样的地方，虽然帕克身上的香水味就很好闻，可上百种不同的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充斥着店铺，这可太刺激了。

在店门外等待时，遇上了算得上熟的人，茉慈对面前驻足看向自己的人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嗯。”伊路迷的形象倒是变了，本来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剪短，配合休闲装，还挺像出门逛街的少年。只是他一贯不变的木鱼脸再生动点就更好了。

茉慈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我还有点事，失陪了。”准备转身进店，手却被伊路迷拉住了，疑惑看向他，对方却沉默不语，偌大的商场里人来人往，站在香水店门前奇怪的少男少女引人注目。

在她终于要不耐烦的时候伊路迷才松开手，然后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变了。”

茉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人哪有一成不变的，难道人人都像你十几年如一日地保持木偶脸么。”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都是这个表情。”

没想到被对方一本正经地回怼，茉慈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他，然后摆了摆手说：“大少爷应该是工作中吧，我就不打扰了，失陪。”

去店里把摆在弗丽达眼前的几瓶香水都买下，然后带人离开了这里，弗丽达自然注意到了对茉慈背影行注目礼的陌生男性，于是好奇地问她那是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的雇主，以后去巴托奇亚了离枯枯戮山远一点，那里有杀手家族揍敌客的住宅。”

“雇主？枯枯戮山的杀手宅？”

茉慈看着弗丽达，认真地一字一句说：“他就是揍敌客之一，记得以后看到了离远点。”

最后弗丽达也没在册子上挑出想要的东西，但更让她惊讶的是茉慈不打算参加拍卖会。接受了一段时间正统教育的弗丽达，直到看见茉慈把武器背带舒展好扣在身上时，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要出去做什么。但初见时茉慈就在杀人，弗丽达很快调整过来。

“你回来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离开房间后和库洛洛分开，他今天穿了新西装，越发挺拔的身姿被正装衬托得更有男性魅力。库洛洛去参加拍卖会，留意商品信息和其它值得注意的动向，茉慈则去酒店外围等待通知。

天阴沉沉的，在楼群耸立的大城市想要找一处地方藏匿自己不算太难，装作游客在酒店一层的咖啡厅闲坐着，和弗丽达逛街时买的大提琴琴箱内部早就掏空了，用来放弓和箭袋，现在只需要喝咖啡混时间。

小圆桌旁的另一把椅子被拉开，颀长身形干脆优雅落座，伊路迷伸手招来使者点了杯茶，茉慈喝了口甘苦的咖啡润润口，不咸不淡地说话：“没想到能看到你偷懒的样子。”

黑白分明的大眼聚焦到茉慈脸上，伊路迷也淡淡开口说：“正在工作中。”

“难不成目标是我？”茉慈一副戒备的模样，心下瞬间冒出数个应对办法，只等对方公布来意。

伊路迷接过侍者端来的茶，吹了吹热气，茉慈屏气凝神看着他悠闲的模样。

“不是。”

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茉慈靠向椅背，“那是哪个倒霉蛋？”伊路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上，这举动让茉慈汗颜，她看了眼四周，只能说还好她选了个僻静角落。照片应该是盗摄角度，拍下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茉慈指了指照片里西装革履的男人说：“他？”

伊路迷也伸出手指点了点西装男牵着的小孩，“他。”

“哦。”原来目标是小孩子。两个人没再说话，各自为了各自的目标消磨时间，伊路迷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谈的人，茉慈更不擅长和他聊天了，现在见到伊路迷总想起他先前特意告诫她离奇犽远一点的事，感到不悦的同时又对他管教弟弟的方式无语。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后，茉慈的手机震动，库洛洛发消息说游戏机被一个地产老板拍下了，他们正在办理手续取走物品，大约还有半刻钟就会下楼离开酒店大厦，简讯内附有他们来时乘坐轿车的车牌号。茉慈把手机放回口袋，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我的目标到了，先走一步。”

伊路迷看着她颔首：“嗯。”

推开咖啡厅大门迅速来到大厦东面停车场出入口，现下没有车辆来往，地下空间安静得很，她每走一步都有回声传来，找到那辆轿车，观察了监控位置后随手抠下墙面的水泥块，捏成小碎石打坏了几个管状照明灯，为自己腾出黑暗的角落，然后从琴箱里取出弓和箭，静待时机和目标。

约莫七八分钟后一队五人下到停车场，走向她蹲守的那辆车前，不难看出是三个保镖分前后保卫着站在他们中间的那对父子，其中一名保镖提着大手提箱，应该就是游戏机了。不过茉慈看清那对父子的面容后忍不住“哼”了声，她把武器放回琴箱，等那辆车开走后保持距离跟在后头，毕竟还未驶离限速区域，车开得并不快。

出了停车场是一条静谧的林荫道，茉慈看到了另一侧大楼4楼窗口的伊路迷，对着他遥遥一指那辆车，不过伊路迷并没有什么反应，就算两个人视线此时是相交的。虽然动作很快但茉慈看清他指尖射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车窗玻璃清脆破裂，那辆轿车紧急刹车，茉慈听到了车里男人们急切的对话声。

车轮再一次转动，似乎司机油门离合踩地很急切，加速时轮胎胶圈在柏油路上擦出黑痕，发出尖锐嘶鸣。再一次的意外让这辆车打滑飞出车道，撞击围墙发出轰隆巨响，茉慈再次抽箭射击，这次锥形箭头贯穿的不是橡胶轮胎而是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