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异象(1 / 1)

金属与金属碰撞出刺耳的噪音,但听在那些被锁住的女人耳里,堪比天籁。浑身沾满猩红血液的漂亮少女逐一斩断了束缚的锁链,那些被解放的女人们里,有一些从死人身上扒拉下衣服,套在身上后消失在垃圾山里。

另一些女人,从震惊中缓过来后,第一时间不是找蔽体的衣物,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切能用的东西,鞭尸。对着再也不能伤害她们的尸体,用刀剑或是别的什么武器,不停地发泄恨意。

茉慈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向之前特意留下的活口,以从揍敌客图书室学来的方法进行了简易拷问什么都不问,总之先折磨一通再说。

“你们的头目在哪?”茉慈扔掉手中捡来的刀,开始发问。

血肉模糊的人已经被摘除了眼球、指甲和几乎全部牙齿,被很好地折磨过的人每次张嘴都从唇边溢出血,因为牙齿不全所以说话含含糊糊,但茉慈听清了。

“生意人”在北面的红房子里。

茉慈站起身准备去拿回外套,虽然并非洁癖但一会儿还是要回到城市里的。刚回头,就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刚从地上拿起她的外套,察觉自己被发现,反倒咬牙直接跑掉了。

还剩下几个女人,她们聚在一起,目光闪烁着水光望向茉慈,仿佛在等她的发落。茉慈皱眉,扔掉了之前随手捡的武器,金属落地哐当声吓得她们浑身发抖。

“跑起来吧,趁还没被其他人抓住前,能跑多远是多远。”话说至后半段语气就变得严厉,果然,话落音已经有人起身跑起来了。或结队或单个,都跑向不同的方向。

茉慈不知道她们还能活多久,可是在这个地方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原本白色的冬裙被染成深浅层次不一的红,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还有最后的人没有解决。

她听到了人不屑的嗤笑,飞坦站在一间平房顶部,双手插袋,他扫了眼遍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出声就是嘲讽:“越来越熟练了啊。”

“你一直在看?”

飞坦跳下来走到被特别拷问过的人那里,一脚将他踢倒,“力道控制的不错,弄成这样还没让晕过去或者死掉,很有天分。”

“团长让你过来的吗?”茉慈不想再听到这半死不活的人发出哀鸣,于是补了致命的一脚,“我要去北边的红房子。”

“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他先行一步消失在茉慈眼前,茉慈望了眼北方,扼断血肉与骨的触感还未消失,她抬步跟上飞坦,作为监督“生意场子”的“生意人”住所很近,只有一公里远。

所谓红房子也只是土砖房罢了,但精贵在是人工建筑,而并非捡来住的废墟,茉慈连展开圆去侦测敌方势力的打算都没有,搭箭拉弓冲了进去,所剩无几的机械箭全部调整至黑色指示灯致死毒药。

飞坦连插手的想法都没有,他看着茉慈以极快的速度杀人,单人就制造出了箭雨一样的攻势,剩余的箭用完后就干脆用弓臂当武器,那张脸在腥风血雨之中依旧夺目,就算是无情的杀戮,在她手下施行起来就像给他人最后的恩惠永远的宁静。

这种错觉的来源或许就是她过于漂亮的面貌吧,充满杀气也丝毫不显狰狞。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一群人里穿着最光鲜华丽的矮胖男人不敌茉慈,充其量也不过是稍微能打的普通人罢了,她再一挥弓臂敲碎了他的膝盖,胖男人被迫跪地之后又被她压着脑袋贴地,吃了一嘴灰,饶是命不久矣,却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幻影旅团的茉慈,现在你可以去死了。”一击结束了他的生命,茉慈呼了口气,似轻松又似叹息,把弓挂至身后背带扣上,朝飞坦说:“要一起去长议会所吗?之前和他们约好了在那集合。”

飞坦伸出根手指,十分嫌恶地指向她说:“你现在就是个血浆堆里洗过澡的邋遢鬼。”

“前后大概六、七十个人吧,很难不沾到血,怎么样?一起去吗?”不和飞坦起冲突的最好办法就是无视挖苦,淡定说正事,茉慈领悟得很清楚。

“哼。”飞坦转身离开,方向是会和目的地。

茉慈无奈笑了笑,回去酒店后确实得好好洗澡了,身上味道不太好闻。两个人花了点时间来到长老议会所,这地方茉慈之前也来过,就是被邀请来参加过宴会的地方。

正好门被打开,茉慈以为是库洛洛他们在这里的事情做完了,从室内探出身的玛奇看了眼浑身是血的茉慈,顿了顿才开始说话:“对方提价了。”

“我来吧。”从背带腰间的小包里拿出银行卡,玛奇迟迟没有接下递来的卡片,茉慈看着她惊讶的目光才发觉自己行为不妥,把卡片放回包内,转头看向飞坦问:“哪个地方能拿到钱?”

“蠢货,这是钱的问题吗?”

茉慈没理会,心里明白飞坦所指,转头问玛奇:“团长一个人在里面?”

“没错。随时准备闹一场,团长进去之前就说过了。”

“那我们进去吧。”

玛奇把门页打开幅度拉大,飞坦和茉慈一前一后走进这栋建筑,和以前见过的没什么区别,但毕竟不在举办宴会,装饰素净了些,玛奇带他们来到会议室。

另一扇沉重的房间大门缓缓打开,茉慈看到库洛洛坐在椅子上的背影后松了口气,但她现在的形象实在是一言难尽,血浆糊红的脸只有双眼干净地打量室内,视线最后固定在年轻的首领身上。

“旅团团长,这是你表达不满的方式?”会议桌上一个人伸手指向茉慈,哪怕她是没有敌意的,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久前她做过什么。

“我们可以向流星街提供金钱和物资,但不代表可以被随意拿捏。”库洛洛说完话,甚至还回头对茉慈笑了一下,丝毫不为焦灼现状紧张。

一桌十几人表情各异,茉慈看到了基裘的父亲,就算坐着,那老人也手握着拐杖,并未参与交头接耳的私语,虽年老但双目没有丝毫浑浊,他只是望着会议室内旅团4人,安静思考着。

半晌后他抬起拐杖敲击地面,一室嘈杂随之静止,流星街长老议会的层级区分不言而喻。

“这里所有人都属于这片土地,没有内讧的必要,”老者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茉慈,“流星街也会记住你们的贡献。”

矛盾就这么被化解,茉慈松了口气,飞坦和玛琪见没什么事做就离开了会议室,最后她也跟在库洛洛身后离开了这栋建筑。

“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

“合作的目的是保持平衡,”库洛洛转身回答茉慈的问题,抬手轻轻抹了把她的脸,从暗红里擦出些许白皙,“成为了故乡统治者无法控制的力量,所以用微不足道的东西保持和他们之间的平衡罢了。”

“知道性命比权力更重要,还不算太愚蠢。”

库洛洛赞许地笑着点头说:“没错,我们回去吧。”

“嗯。”黏在衣物和皮肤上的血液已经要凝固了,茉慈的微笑显得有些怪异。说着话的两人看向早一步离开的另外两人,玛奇在视线对上后整了整表情说:“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飞坦什么都没说,只冰凉地瞟了眼茉慈,随后转身离开。脏得浑身不舒服的茉慈也开口:“走吧,我想回去洗个澡。”

“累了吗?”库洛洛向她伸出手,他站在茉慈的身前,化解了吹向她的冷风。茉慈垂下头略羞涩地笑了笑,然后摒弃犹豫和紧张开口:“累了。”然后向那只干净的手掌递出自己的手。

库洛洛拉过她然后把人抱起来,并非第一次抱着她,怀中人也轻飘飘的,对于他的体能和力气来说完全算不上负担,贴近胸膛的温暖和重量让他头一次觉得满足,虽然这种满足感转瞬即逝略显虚幻,唇角却依然勾起微笑。

很快发现了不自然,照常理来说15、6岁的他们身量都是往上涨的,茉慈也不例外,她的确长高了,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弱,但她的体重实在古怪,不但没有上涨,还较之以前轻了不少。库洛洛在行进中低下头,然后猛地止住脚步,再一转身后消失在了此地,他追上了没有远去的飞坦和玛奇两人,一句话说明情况的不寻常。

“所有生命体征都停止了。”

玛奇反应最快,她伸手摸向库洛洛怀中躯体的脖颈,还有余温但脉搏的鼓动已消失,玛奇猛地缩回手警戒地看向库洛洛身后的方向,此时,飞坦才带着疑问伸手做了和玛奇之前一样的动作,直到亲自确认后才错愕地看向抱着茉慈的人。

“没有人来袭击我们,回去的路上突然就这样了,丝毫前兆都没有。”库洛洛拂去茉慈脸上的干枯血痂,想到飞坦以前也报告过她死过一次的事,闭了闭眼冷静下来,朝两人说:“我们回酒店,玛奇,打电话叫帕克赶过来。飞坦,周边目击到我们的人,灭口。”

连回答都省去,玛奇放下戒备迅速摸出电话翻找出号码,并不是站着打电话,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奔跑着。简短通讯结束后玛奇偏过头,虽然说话对象是库洛洛但双目注视着茉慈。

“帕克在南部城市,最快两天赶回来。要告诉其他人吗?”

抱着逐渐失温躯体的双手箍紧,库洛洛否定了玛琪的提议,“先不要声张。”她以前也死过一次,这后半句话没有出口。时间接近中午时他们才从窗户进入了酒店房间,库洛洛把人放在沙发上,直到手离开她的身躯才惊觉茉慈体温已趋近环境温度,他别过头去看到梳妆台上,早晨她梳过头发后随意摆放的梳子。

“我帮她洗一下。”玛奇望了眼陷入沉默的背影,说完话后扛起茉慈来到浴室,摘下茉慈佩戴的所有首饰放在洗手台上,然后帮她脱掉染血的衣物,将人放进已放满热水的浴缸里,甚至细心地把她摆好,不至于让头部陷入水中。

玛奇拿毛巾就着热水很快把茉慈身上沾到的血迹擦净,无论干枯的血痂或者是半稠的血浆都在浴缸里化开,只有半个莹白的纤细身躯凌驾于血池之上。玛奇伸手按了按茉慈颈部的肌肤,依然柔韧却毫无温度。面色灰暗的紫发金眼秀美女孩把另一个毫无生气的躯体从浴缸里抱出,拿过浴巾替她擦干了所有水珠,再替她套好浴袍,将人轻轻抱起,回到卧室放在床上。

整个“洗澡”的过程花了半个钟头,库洛洛看到玛奇正拿着风筒吹干茉慈的发,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她还没醒吗?”

“醒?”

他明白过来玛奇还不知道某些事情,于是简略和她说了一遍,玛奇安静听完后再次打开风筒,把茉慈的头发吹至全干。

“她身上没有外伤或者他人念的气息,刚才帮她洗澡的时候我确认过了。”

“嗯。”

玛奇低头慢慢地为茉慈整理头发,“我觉得她会醒过来。”时间已经距离事件发生时过去了快一两个小时,已超过了飞坦观察的过程上限,情况不容乐观。库洛洛淡淡问道:“理由?”

“直觉。”细软银白的头发被玛奇分成两股披在茉慈的肩上,她握着那只不具温度的手,继续说:“除了体温降低、呼吸心跳停止外,并没有出现任何别的情况,团长,她的肌肉还有弹性。”

库洛洛伸手隔着浴衣摸了摸茉慈的上臂和小腿,触感确如玛奇所说,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在他的判断下这是有别于“被别人杀死”后的情况,而是在茉慈的身体里,发生了他无法察觉、无法理解也无法解决的变化。

傍晚,同样带了一身血的飞坦来到酒店,进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某个身影,最后目光锁定在卧室床上,快步走过去,沉默着伸手抚上茉慈的苍白面颊,但手指终究没有触碰下去,而是转为探向她颈部。

“这是真死了?”飞坦看向一直站在卧室窗台前的库洛洛。

被问的人转过身来,看了眼躺在床上已经被洗去血污的女孩,那双眼睛没有再睁开看向他,这让库洛洛觉得失落。

“不知道。”虽然心里觉得失落,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问题。玛奇觉着飞坦和团长两个人之间气氛很怪异,并且有着向越来越怪异的趋势发展,于是皱着眉打断了他们的话题说:“帕克来了怎么办?团长是不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