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酒，两只酒杯，使用了茉慈式毫无耐心开瓶手艺直接连瓶盖带塞子削掉，给自己和飞坦分别倒了一杯酒。

“陪我练习吧，飞坦，以后有什么事，我不想坐着等死。”举起酒杯，茉慈坦诚地说着心里的想法。

她对面的人没有再说什么嘲讽的话，但也没和她碰杯，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茉慈知道他这是没反对意见，开心地笑了，把自己的那杯酒也喝尽。

旅途漫漫，她把医学书拿出来开始研习，这引起了同伴的注意。

“这是什么？”

“这个啊，我正在学医疗相关的知识。”

飞坦哼了声。

“我带了个老师在身边，是个不懂念的一般人，聪明懂分寸，到时候你别吓着他。”

“无聊。”

两人没再说话，茉慈也乐得清闲安静看书，其实也只是在温习老师教过的内容，在下飞艇的前一天，她开始着手训练新的“天使的呼吸”。本质没变，只是使用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只能慢悠悠地飘出去两三米远然后就跟肥皂泡爆炸似的消失了，速度和距离和她想要的差太远了。

远远达不到实战运用的标准，于是变更了练习内容，首先要更快的具现化出形象。这练习方法看得飞坦一直讥讽她。

因为具现化是要对目标越熟悉越好，所以她对着镜子照，正着、侧着、歪着、斜着。最后明白，如果要加快具现速度那么形象精度就必须打折扣，不过这倒底是叫“天使的呼吸”啊。

茉慈“啪”地一声坐在飞坦旁边，目不转睛盯着他，飞坦本来对她那边做的事没什么兴趣，结果她还主动凑过来了。

“干什”

“一会儿不可以笑我，之前说好要好好相处的。”

飞坦白了一眼，不吭声，她觉得飞坦此刻十分合作，于是满意地开始制作新的具现形象。

天使的呼吸，天使啊！天使的标志是什么，翅膀啊！

其实茉慈有些后悔答应帕克叫这个名字，不过也没有去改口的道理了，如果降低形象精度添加翅膀的话，其实也不算增加了工作量，于是握了握拳，具现化了出来。

面容线条稍显模糊、发丝不再根根分明，甚至身体形象边缘都还有未完全收敛好的翻腾念气，但背后确实长出了翅膀。再重复练习了几次，然后累得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飞坦看到她直接睡着了过去，心里疑问好好相处到底是什么含义，他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转头一想，发现旅团的人对她多多少少都比平时友善些，窝金和信长他是知道的，私下里得了茉慈的援救，但其他人？

算了，大概是对非流星街原住民成员的优待吧。

临近下飞艇时茉慈自己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仍坐在对面的飞坦，“没睡觉吗？”

“走了。”

才反应过来要下飞艇，连忙抄起挎包跟在飞坦身后，直到和飞坦坐在回酒店的计程车上，感受到司机奇怪的目光后她才自觉竟还穿着那天的衣裙，而这衣裙是早就不小心扯破了的。

“我要去买一些衣服，你要不要一起？”

飞坦点头同意，于是茉慈告诉司机改道。

两个人踏着商业街青色的扇形地板砖，茉慈还是选择了之前来过的那家成衣店，没了帕克和玛奇的陪伴她完全没有心思选，感觉大小颜色合适就拿在手里，积累了一堆后去付款。

然而拿好礼品袋后，回头一看飞坦已经不见了，他这人虽然平时冷淡犀利爱嘲讽说脏话，但对于团长的命令一向不打折扣。心里有些不安，难道尼特罗又派人回来了，还是干脆他自己又来了？

她在衣店里顶多花了10分钟不到呀，告诉店员配送房间号后走出了门，却看到飞坦在街对面的店里面。那是一间书店。

“买了什么？”靠近刚买了单拿书走出来的飞坦，好奇地瞄了一眼，似乎是本画册。

“没什么。”

到底还是不如和帕克玛奇逛街，两人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回到了酒店，然而飞坦和她进了同一间房。

茉慈看着这间房里唯一一张床，开始犯难。

“你要住这？”

飞坦只是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可这眼神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他坐下，拆了画册的塑料包装翻开了。

想起那天所有人并无责怪的言语，茉慈心头也软了下来，叹了口气坐过去，除了教科书里的图片，她还从未见过画册是什么样，结果刚瞧了一眼脸色就开始难看了。

而画册的主人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神色正常，偶尔带一点轻蔑，茉慈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黑色。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茉慈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嫌弃，“你怎么看这种东西，难道、难道在研究新的刑讯办法？”

那几页画册的内容都是……飞坦真是不知羞耻！

“关你什么事。”当事人非常淡定地打量了她一眼，“难道你要试试？”

“我试你个头！！！”

随手抓了个东西要朝他扔了去，但还是冷静下来，收敛了失态的模样，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留下一句“我去上课了”离开房间。

来的时候就知道因诺克还在房间里，这对于五感灵敏的她来说并不难，此时她还没换新衣服，依旧穿着破旧衣，因诺克略担心地问了一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上课吧。”

因诺克摊开了课本，拿出了笔在书上画出标记，扭眉想了下，开口道：“谢谢你送的礼物，孩子们很喜欢。”

“嗯？”想起来是离开巴托奇亚前匿名送礼的事，“喜欢就好。”

其实这段时间学习下来，她深深觉得自己小看了许多事物，两本厚实的念力实录也算不得真正全面的念力著作，但那仅仅是另一个世界的事，而这个常人的世界，光是医学这一学科就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因诺克在教学上的一丝不苟尽职尽责，丝毫不比库洛洛差，茉慈受到他的感染逐渐有身为医者的自觉。学习上遇到疑问时也逐渐抛弃掉“用自己的能力解决一切”这种肤浅的念头。

原先的学习理由逐渐改变，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念能力什么时候能解决一切了，可以杀掉敌对的人，没错，念能力强大的话可以办到这一点，但对于人和人之间千奇百怪的往来手段一无所知。小巧秀气的黑边眼镜都可以做成监视设备，那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金富力士，鲸鱼岛。

现在和尼特罗又处于大家心里都互相明白了的情况，能力、姓名、脸这些信息都完全被对方掌握在手里，不过对方到现在并无任何动作，如果有的话旅团早就来通知她了。库洛洛派飞坦到自己这里保护？

茉慈在课本上写着笔记，一心二用想着其他的事，思虑至此，手不自觉地攥紧笔杆，脆弱的钢制墨水笔承受不住这股外力，咔嚓一声弯曲变形。

“这是？”

因诺克不太明白这情况，茉慈和往常一样听课写笔记，突然就把笔给折弯了，但她面上还是挺正常的。

“对不起，开小差了。”抱歉地笑笑，接过因诺克递过来的新笔，继续记笔记。

弱小和愚蠢是罪孽啊。

开始后悔没让帕克问女秘书尼特罗是怎么断练的，不然自己也能参考学习一下。

到了夜晚结束课程，茉慈看了眼收拾桌上坏笔的因诺克，想了想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干了课堂不该干的事情，“明天我买一支新笔回来。”

因诺克点头温和笑了。

回到房间发现飞坦还在看那个恶心的画册，狠狠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把眼珠翻到天灵盖上。从礼品袋里摸出一件衣服到浴室换上，出来推了推飞坦的肩：“出去吃饭了。”

然后飞坦抬头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茉慈正酝酿着怎么说话，门被敲响了。

“客房服务，博通先生，您点的餐已经送到了。”

茉慈闭眼摇了摇脑袋，把火气憋了回去，她迟早要找到侠客把自己国民身份证上的姓氏给改了，他当初怎么就非得用飞坦的姓？！

“你吃吧，我出去买样东西。”给服务员开了门，然后把头探回来，恶狠狠地说：“你别来，我现在非常不愿意看到你！”然后一路下楼梯离开了酒店。

这商业街和帕克玛奇走过不少次，有什么店自己都烂熟于心，高档文具店就在书店的旁边，很快就到了，不过路过那家书店时她眼神鄙夷地撇过一眼。

“我需要一支墨水笔，有什么样”

推开店门，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看到了眼前的人而声音低了下去，然后吞下肚里。脚下仿佛有热火在炙烤，她想转身就走，但很快就在心里嘲笑自己这般无用的想法，白天还想着呢，现在就见到了。

“哟，漂亮小姑娘。”

并不太多的白头发扎了独辫，身材并不比茉慈高太多，老头子笑眯眯地非常和蔼。

茉慈飞快地观察了一眼店内，没有店员，有三个人潜伏在暗处，明里的人只有尼特罗一个。

“晚上好，会长先生。”语气和平时一样。

尼特罗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茉慈也回报以礼貌的微笑，但她觉得这里的空气已经凝固了，不仅如此，还像在海水之下时给予了全身压力，双腿无比沉重，飞快地思考着要怎么脱身。

当机立断，右手举起手刀就要往左手劈下，她自认这已是自己的最快的速度。但还是被尼特罗轻轻拦下了。她连他什么时候移动的都不知道。

等级差太多了。心跳加快，血液在身体力横冲直撞，她觉得，可能下一次眨眼就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了。

尼特罗看着这小姑娘惨白着脸，却仍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大声笑了起来。

“老夫不是来杀你的。”说罢就拍了拍茉慈的脑袋。

她知道对方力道轻轻的，就像长辈爱护晚辈一样拍抚了她的脑袋，但却产生了幻觉，好像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天灵盖那里开始裂开成碎片。

“走吧，咱换个地方说说话。”

这个老头子就跟逛菜园一样悠闲地晃荡了出去，隐藏在暗处的三道气息消失，茉慈咬唇，终究还是跟上了。手背在身后握着拳，过度的力道导致指甲嵌进了掌肉，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路上。

他们五个来到了海边，小小的码头停了一艘船，一行人上船后驶离了岛城，茉慈知道这方向，是要前往遗迹小岛的。茉慈坐在船舱里沉默着，愈合了掌心的伤，偏头看向外面的海洋。

“为什么杀了玛格琳？”

因为这问话，茉慈猛地回头，玛格琳是秘书的名字吧，眼色不善地看向尼特罗：“世界上只有四种人。”

“嗯哼？”

“我能杀的，我不能杀的，能杀我的，不能杀我的。”

尼特罗看着茉慈交叠的双手，白皙纤长，尤其是那对手镯，和少女的肌肤互相辉映着衬托对方的美。手漂亮，人也是漂亮的，而且长高了不少，衣服服帖整齐地穿在身上，尼特罗看到这里笑出声。

“你和其他流星街人完全不一样啊，小姑娘，怎么加入旅团的？”本来笑眯着的眼睁开，表情仍是具备亲和力的，只是散发出来的气让茉慈知道，这个人换心情了。

“因为，”僵硬的表情柔和下来，垂着眼帘掩盖了眼底的怀念，“我在那里遇到了他们。”

“没有别的原因？比如说你喜欢旅团里某个小子？”尼特罗挑眉。

“喜欢？”抬眼看向尼特罗，面上带着冷硬的鄙夷，“我们没有这种多余的感情。”

“噢，那个黑发金眼小个子不是你男朋友啊？”

没有再说话，回答这种问题的必要性等于零，她不再看向这里，又偏着头看外面的海，心里暗想如果下水的话，自己能往下潜多深，能游多远。

接下来尼特罗没再说话，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登岛，在跨过山谷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茉慈对这都快腻了。看了一眼尼特罗不明意义的微笑，五人到了那扇石板门前。

有趣的是，她看到了石板门上的血滴印子。不出意外就是她的血吧。

“开门吧，茉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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