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1 / 1)

陈筱时长这么大第一次坐摩托车,而且对方没有一点顾及她是新人的想法,开得那叫一个猛。

她坐在后面被吓住了一颗心隆隆地跳不自觉收紧了手臂抱着杨诫的腰越来越紧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不知道飙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下来陈筱时也放松了身子此刻哪还有那几个混混留下的阴影全都被那份紧张刺激又带有一点恐惧不安的感觉给霸占了,慢下来之后恐惧不见了,只留下手心的汗和打鼓一般的心跳。

她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而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你还要抱多久?”

尾音上挑有一点不耐烦,又好像只是揶揄。陈筱时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知道自己哪个举动会不会惹对方不快可又没见她真的生气过只呐呐地松开手憋红了脸说道:“对不起。”

说完,整个人往后移了一点,中间空出一段距离,不牵不扯。

杨诫伸手把头盔摘了下来,一手撩起了黏在脖子上的头发像是水波一样在空中晃了两晃是夜的涟漪那阵风带动了她耳垂下的黑色十字架,微微摇摆着,这一刻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陈筱时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想起江江的话,“你别看她句句都跟刺一样扎人,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面冷心热,最是容易一击命中。

人就是这样,平常细小的温暖感动,不如被冷淡久了突如其来的好意更加记忆深刻。

杨诫回头看她,挑了下眉,说:“这头盔是焊在你头上了吗?”

陈筱时再次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把头盔摘下,初冬清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下来,跟上。”

陈筱时下了车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远离市中心,来到了郊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右边是绵延的山,左边是土坡,不知道土坡之外是何种风景。

一个回神,杨诫已经手脚敏捷利落地爬上了那土坡,爬到一半看见底下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陈筱时,路灯下她的模样清清楚楚,额头上是一层被头盔闷出的薄薄的汗,两颊仍残存着一团红晕,还没有被夜风吹散,那双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她,因为有些呆,看起来格外的软。

杨诫:“……”

杨诫“啧”了一声,往下走了几步,弯下腰朝她伸出手,傲然地说:“快点。”

陈筱时握住了那只手,是初冬刺骨凉意中唯有的那点温暖,她不由地握紧了一些,杨诫也没说什么,拽着她一起爬土坡。

两人来到土坡的顶上,陈筱时这才发现,土坡之外,是海。

毕业后来到梁岳成为希疆的实习生,每天忙忙碌碌,周旋于领导和同事之间,大半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深怕被竞争者挤下去,竟还没有一次来看过梁岳著名的神女海。

“就这了。”

杨诫没有往下走到栏杆边,而是在土坡的最顶上随便坐了下来,紧接着就发现旁边这人没动,她蹙着眉往上望,说:“嫌脏?”

“不,不是……”陈筱时再次红了脸。不知道为何面对杨诫,她总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对方气场太盛太刺,跟江总裁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江总裁是工作上的雷厉风行干脆利落,而杨诫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耀眼,或许是金钱堆积或许是才华加持,总之杨诫在哪,哪就是舞台的中心,所有的灯光都会汇聚到她的头顶,而陈筱时习惯了在幕后,永远只能看着舞台上的人闪闪发亮。

杨诫也不管她是不是,不耐烦地脱下外套,直接铺在旁边的地上,单指点了点,眼神却瞥向了远处沉在暗色里的海。

“看起来没几个钱,也这么穷讲究。”

陈筱时僵着身子不敢坐,看她里面薄薄的黑灰毛衣,小声说:“你不冷吗?”

杨诫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开始不耐烦了:“你坐不坐?”

好凶。

陈筱时垂眸看着地上随意铺着的外套,心里轻轻一动。

不过,江江说的对,面冷心热。

陈筱时本来想说“我不嫌脏,你穿上衣服吧”,但是看杨诫那不耐烦的眉眼,又觉得自己说了只怕会让她觉得多事,只好坐在了上头,却只挨了半边,屈起双腿,抱着,也沉默地看起了海。

夜晚的海其实没什么看头,黑黢黢一片,顶多就着月光,看到一点点的波光。

显然,陈筱时的心思不在海上,她余光定在杨诫身上,磨了半晌,一直在看海的杨诫突然说:“有屁快放。”

陈筱时撅了噘嘴,还是软软地说:“谢谢你啊,带我散心。”

她当然知道杨诫骑那么快,又大半夜把她拉过来看海是为着什么,安慰人的方式有些奇特,但莫名地戳了一下她的心。

偏偏杨诫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有这么善良,挑了一天的眉毛,看向她:“我有这么好心?”

陈筱时看着她,小鹿一样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突然惊奇道:“你可以只挑一边的眉毛诶,另一边完全不动,好厉害。”

杨诫:“……”

她转过头,没好气地说:“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陈筱时默默地闭了嘴。

过了一会,她又冒出声,更软更小了,像羽毛一样轻轻挠着心:“你说的那句,就当还了那三千块,是真的吗?”

杨诫快气笑了,说:“假的,我大半夜带你过来吹海风,拉着你上土坡,脱了外套给你铺地上,就他妈为了抵消你那三千块。”

“……”这人真的好别扭。但陈筱时一点也不觉得反感,甚至因为她直白的话语,原先那股不自在渐渐消退了一点,好像杨诫脱下满身的金光,从舞台走到幕后,就为了骂她几句,别样的……触动。

陈筱时下巴抵在膝盖上,歪着头看她,眼睛里有深林里弥漫的雾气,轻声说:“谢谢你啊。”

杨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黑色十字架安安静静的。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陈筱时缓缓说:“我不是真的想赖账,只是最近确实没有多出来的钱还你,等我转正后,我肯定第一时间还给你,吐了你一身,我肯定要负责的。”

杨诫对她最后一句话冷笑了几声,偏头看她,下意识地挑了眉,转而想起她的话,挑了一半又放下了,说:“不用了,我不差你那几个钱,那个时候我心情不太好,想欺负人,正好你送到我嘴边了,不咬几口有些对不住自己。”

陈筱时:“……”

有的时候也挺直白的。

杨诫看她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像是无意间逗了只软萌乖巧的小兔子,突然就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多说了几句话:“再说了那时候我见死不救,你吐了我一身,就当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谁知,这话说的陈筱时撑大了眼睛,神情茫然:“见死不救?”

杨诫看着陈筱时,发现她这副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巴的模样蠢蠢的,像她那个话都说不利索却看到她就黏住不放咿咿呀呀喊着她的小表妹。

陈筱时继续茫然道:“可是江江说,是你救了我,我恩将仇报吐了你一身的。”

杨诫想了下,这才想起来那个烫着蓬松头发笑得像只狐狸的女人是她口中的“江江”。

“她乱说的,我可没有救你,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扑的。”杨诫撑着脑袋看她,全身的刺似乎收拢了一些,只剩下一股懒洋洋的傲气,“看来你那位朋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想撮合我们。”

说到“撮合”两个字,还故意慢了下来,有种缱绻辗转在唇齿间。

陈筱时不由又红了脸。

“这、这样啊……”丢死人了。

陈筱时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就听到杨诫低沉的嗓音响起,似乎轻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聛睨天下不顾一切的恣意傲然:“那要不,我们遂了她的心愿,试试看?”

“试试看”三个字在夜风中打着卷落在她的耳中,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不止心跳,世界都好像停了一瞬。

面前这个女人一身的黑,皮肤却是冷白,眼里带着钩子,唇角好像挑着一抹讥笑,总是让人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调笑。

陈筱时抿了抿嘴,没有贸然开口。

果然,杨诫又懒懒地跟了一句:“这样,你就是我第一百二十三个女朋友了。”

陈筱时:“……”

她到底在期待个什么劲呢?这人根本没个正经样的。

杨诫好像还挺喜欢看她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想逗弄一番,继续说道:“虽然人多,但你还是挺有优势的,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就是有点平,性格嘛乖乖巧巧的不闹事,不至于争宠,挺好的,要不试试?每个月都有十万零花钱的那种哦,反向挣钱,岂不妙哉。”

越说越浑。

“不要。”陈筱时自己都没发觉语气中带了点闷气,像是委屈,又像是不舒服,只想反将一军,说,“你这么多女朋友,小心肾。女人色起来不输男人,看你能不能招架得住。”

杨诫一愣,冒出了今晚第一次笑声。

短促的,却是由衷的。

“我爸都管不着我,你倒来刺我。”杨诫哼笑了一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兔子,原来逼急了也会咬人啊。”

小兔子陈筱时磨了磨牙,转过头去不理她。

江有姝:你看看人家!这才第二次见面!这个速度!阿贞你学一学啊嘤

严安贞:学什么?一百二十三个女朋友?

江有姝:……哼,好的不学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