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这样想着想着,她居然就在云朵上沉沉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天色暗的很,由于黑烟弥漫,这里只有正午才能看到阳光,天黑的远比其他地方早。

非明懒洋洋地往下看,却在门口发现了一头三眼牛。它长得和耕牛一般无二,只是额头正中多长了一只眼睛。倒是不丑,还有点可爱。

是刀刀斋的猎物还是坐骑?

她驾驭着云飘下去,顺手揉了揉牛头,朝里面喊:“请问刀刀斋在吗?”

“不在。”里面传出一个老头子毫不犹豫的回答。

非明眼里忍不住带出了一点笑意,随即也不管那声音说的什么,直接就迈步进了门。

一瞬间的黑暗过去,多走两步又重新看见了火光。

微弱的光芒在这个小小的锻造室里摇曳,她的视线在黑暗中也能畅通无阻,因此并不受光线限制,一眼便看到了里面唯一的一个妖。

刀刀斋的长相和非明想象的差不多,暗绿底黑条纹的和服,衣服略有些皱皱巴巴。满头白发掉了很多,脑门上也秃了,铮明瓦亮的,只剩下后面一小撮,在脑袋上扎起来。他显得有些老态,下巴上一缕胡须,鼻子下面也有两缕,都很长,脸上也有一些皱纹。

他背后有些佝偻,正拿着一些锻造要用的器具,一边鼓起脸,从嘴里喷出火来。这模样看上去并不严肃,像是个很好相处的妖怪。

非明看着他,礼貌地敲了敲墙壁,“请问是刀刀斋吗?”

老头子头也不回,声音有些含糊,像是牙齿掉光之后的咬字发音,嗓门却很大,中气十足,“你认错人了!”

非明叹了口气,懒得理这位大师的推诿,“我是从一位叫做冥加的蚤妖那里得知的,想来找您打一把合适的剑。”她开诚公布,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作为交换,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定然尽力而为。”

刀刀斋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惊奇道:“你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来找我一个妖怪打剑?”

非明犹豫着该摆出什么姿态,最后还是坦诚道:“我认识的朋友不多,他们都说您是最好的刀匠,所以我就来了。”

刀刀斋眼神更奇异了,“你认识犬夜叉?知道那把铁碎牙是我铸的?”看着非明点了点头,他又问:“你觉得铁碎牙怎么样?”

非明脸上露出微妙的神情,艰难地夸赞,“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对敌时还比较锋利,硬度惊人。”她想了想,又道:“一路上,我听说这把刀很了不起,威力巨大……但很抱歉,我不太明白,这把刀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你连铁碎牙的真身都没看过,居然凭着外表还愿意找我铸刀?!”刀刀斋瞪大眼睛,“你真是个不以貌取人的好姑娘。”想当初犬夜叉的父亲看到铸造好的刀剑,第一反应就是揍他一顿。

可是刀剑外表不好看又怎么了?他主要是为了让它们威力巨大,才忽视了外表的!

非明被他夸的全身僵硬,好在还能维持住风度翩翩的仪态,“您过奖了。”非明犹豫片刻,道:“其实我这次来找您,并不需要铸造的武器里有多少附带的力量,我只要它锋利最锋利的那种,可以斩断一切。”

刀刀斋歪了歪头,“那你应该去找人类的铸剑师。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日本这个时候的铸剑术还没有达到巅峰,无论是淬炼还是其他,都没有办法和以后比,所以只能在材料上下功夫。

“人类铸造的剑不够锋利,我想妖界的材料大概会好一些,而妖界的第一刀匠是您,铸造工艺也应该比人类要更好一些吧?”不轻不重地奉承一句,“所以我才来找您。”

刀刀斋摸了一把胡子,“是这样啊,那你不如先去找材料。”

非明愣了愣,请教道:“我对妖界并不了解,请问,什么材料比较好?”

刀刀斋看了她一眼,“那把铁碎牙是我为犬夜叉的父亲斗牙王铸造的,用的材料是他的牙齿。可惜犬大将在很久以前就死了……”老头子歪了歪头,“听说犬大将的墓地被封印在犬夜叉的右眼珠里,不如你去那里,把他骸骨上的牙给拔下来。”

“把他尸体上的牙……拔下来?!”

非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您……您是让我去掘墓?!”

从来没有人敢让她做这种事情!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非明抽了抽嘴角,“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妖界里只有斗牙王的牙齿最锋利?”

“啊啊,据我所知,他的牙口最好了……我用他的牙齿打造了生平最得意的两把刀,一把铁碎牙,在犬夜叉手里,一把天生牙,在杀生丸手里。都是绝无仅有的宝刀!”

刀刀斋又说:“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杀生丸的牙齿。

非明赶紧打断了他,“犬夜叉的右眼珠里是吧?我知道了。”她不需要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要就要最好的那一个。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从来到这里就诸事不顺,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想要一把好剑都要亲自挖坟,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非明勉强笑了笑,“到时候还要麻烦您了,感激不尽。”

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刀刀斋摸了摸头,“快去吧,早去早回!”转头继续开火锻造。

非明见此,只能走了,迎着晚风欲哭无泪。

犬夜叉的眼珠……他爹为什么要把墓地封印在这种地方?不说操作上的难度,犬夜叉本人难道就不觉得别扭吗?天天带着父亲的尸骨什么的,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啊……

而且她要怎么拿?直接动手挖吗?想一想还怪血腥的。

全力奔驰的话,前些日子走过的总路程对非明来说也不远,这一次她没有偷懒,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戈薇待过的地方。

浓郁的死灵气息徘徊在森林里,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是……桔梗吗?

那封信上的灵力显示着戈薇的位置,这里的灵气最浓郁,她应该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非明推开木屋的门,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普通村民躺着。

她俯身检查了一下,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对亡灵之类的东西比较敏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人类,似乎失去了灵魂。

她想起了神无的那面镜子……

天色渐暗,灵力一路向着某一个地方,非明闭上眼,一阵大风从平地升起,带着她转瞬消失在原地。

她再次降落的时候,直接落在了离戈薇他们不远的屋顶上。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狼藉,满地血迹,地面上散落着零星的家畜尸体,房屋尽数倒塌,唯独看不见人类的尸身……

被,吃了吗?

非明环顾四周,目光突然凝住。

那只前天晚上才见过的妖怪,嘴里衔着半截刀刃,而犬夜叉的手里,拿着另外一半

铁碎牙!

被直接咬断的铁碎牙!

刀刀斋这个老头子,说什么妖界斗牙王牙口最好!结果她一来就看见那把刀被别的妖怪活活咬断!

与其去挖坟,这只妖怪的一口牙不是更好的材料?

非明毫不犹豫,搭弓挽箭,缓缓拉满弓弦。她半眯着眼,不急不缓地调整角度弓箭和刀刃的不同之处在于,它需要冷静,极其的冷静沉着,所有的等待只为了最终一击!

箭出无悔!

瞬息之间!她手上一松,三箭齐发,封死了那个妖怪的所有退路,无论它从哪里逃,都起码要受下一箭!箭矢上附着强大的灵力,被风裹挟着,无声而迅捷地刺破空气,强大且精准,绝不会再一次被带偏!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璀璨!

那只妖怪毫无察觉,前一刻还在毫无顾忌地嘲讽犬夜叉,下一秒就被暗中袭来无声的箭矢撕裂。三支箭锋它竟然一支也躲不过!无法挣扎,毫不留情地被灵力湮灭,光芒在它身体里照亮,华光之后,只留下那只头颅坠落到地上,沾满灰尘。

犬夜叉扬起那只不知何时变成血红色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非明这具身体有什么血缘关系。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非明身上的红白色巫女服。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挽箭的身姿笔挺,箭矢光华璀璨夺目,白衣翩然,宛如记忆里的模样……

“桔梗……”

他低声喃喃着什么,一头向下栽倒。

“犬夜叉!”戈薇快步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揽在自己怀里。

“犬夜叉。”弥勒和珊瑚几人也紧跟着过来,探查他的情况。

风无声流动,一双穿着木屐的莹白玉足落在他们面前。名叫非的巫女垂眸看了犬夜叉一眼,低声道:“我感觉到,他的妖力在沸腾。”

非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断掉的铁碎牙。这把刀和犬夜叉体内的妖血,有什么关系吗?

戈薇回过头,眼神仓皇失措,“非,犬夜叉不会有事吧?”

非明想了想,“他的父亲是位于妖界巅峰的大妖怪,血统强大,相比之下,母亲的血统过于弱了……他体内的平衡被突然打破了,人类的血统几乎被完全压制。”她讶异:“怎么?你们不高兴?他将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戈薇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人,“可是犬夜叉那个样子,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

非明将弓背到背上,“那也许是因为妖血不纯吧,毕竟是半妖,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她转头,五指收拢,将那个妖怪的头颅硬生生用风拖过来。非明有些嫌弃地看着那玩意,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迎风变大,把它整个盖住。

“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找刀刀斋吧。”非明掸了掸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铁碎牙,“刀断了之后,犬夜叉才变成这个样子,不如你们去把刀复原看看,也许他体内的妖血就能重新平静下来。”

“好,好主意。”戈薇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个被白布盖住的东西,“非,你拿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我想打一把刀,这个材料不错。”

珊瑚尴尬地笑了,“哈哈,是啊,能把铁碎牙咬断,确实不错。”

其实非明还打着斗牙王墓地的主意,干脆就把两种都带回去。如果到时候刀刀斋对这个牙齿不满意,直接取犬夜叉的右眼珠也很容易。

非明正微笑着,那位法师突然朝她的手抓来。

“你做什么?”她朝后一躲,眉头皱起,想也不想转手就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弥勒顶着半张脸的巴掌印,难得脸上神情肃穆,单膝跪下,“小姐,可以为我生个孩子吗?”

非明垂眸看着他,宛如神明注视凡人,却没有说话。

“哇,她居然没有揍弥勒唉!”那个叫七宝的像小松鼠一样的孩子,小声地在戈薇耳边说话,顺手还指了指珊瑚,“珊瑚要生气了。”

珊瑚虽然气得要死,但她很清楚弥勒这个好色法师的德性,早已经习惯了。眼下这位巫女可不像他以前调戏过的村女,让他长长记性才好!

半晌之后,非明却是轻轻笑了,她勾起手指,弥勒立刻感觉到周围仿佛有无形的利刃抵住他的皮肤,她低头,温柔地问:“法师,如果我说好,你敢吗?”

桔梗和非明有些地方确实相似。

至于忘记西门吹雪,毕竟她连记忆都忘掉了,没有依托的感情又能存在多久?而且她和西门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短太短了,十多年的岁月,足够她忘记那点感觉。

早就说过了,西门吹雪只是初恋!谁他妈还能把初恋一直记一辈子啊!

反正我对我初恋的印象,只剩下当初那种推拉的窗户,他坐在窗台边,我面无表情一窗子砸过去,发出“嘭”的一声响。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