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吻。
只是一方将另一方吞噬殆尽。
“你说想要观看我和妖王的对战？行啊，毕竟像你这种小妖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和妖王对战的机会吧哈哈哈哈！”面前的大妖看着若妖所露出的断裂的角根，这家伙居然是羊角一族的，只可惜，没了角的羊角一族什么都不是。
只怕是连荒野的妖都不屑于下口。
再说每次有妖来挑战妖王，围观的妖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只大妖没想到这只羊角一族的要所说的观战，居然就是在他和妖王对战的场地上。
站得这么近，很容易就会被波及丢掉性命的。
没有妖提醒若妖，有个不怕死的，他们又何必去管呢？
若妖看着用原形互相撕咬的两只大妖，他一直觉得这同野兽并没有什么区别，和那些在荒野的妖也没有区别。
所谓的不食同类，也就只是那样么？
渐渐的围观的妖的注意力从妖王和那只大妖身上转移到了场地之上的若妖身上。
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之中，对方却躲闪的从容不迫，毫发无伤。
明明看着像个人类。
场地的地面上满是裂痕，其中还有着妖火烧焦的痕迹。
在被对方克制的情况下，妖王最终还是赢了。
若妖其实觉得有些失望，他是经过一番思着后才找上这只大妖的，明明实力很强，擅于御水，却还是被妖王打得这么惨。
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懂得如何使用。
“你也想要挑战我么？”妖王看着那只长得像人类的小妖，就冲对方刚才在他与那只妖打斗时毫发无伤，这妖就有着挑战他的资格。
“不了，等您的伤养好，我便会来挑战您。”若妖展开了背上的画卷，而后被妖王重伤的大妖就被吸入其中。
“那是什么东西？”
“法宝，羊角一族擅于制作使用法宝，我想这应该不奇怪。”若妖收起了画卷就想走，而后便被妖王挡住了去路。
“五日后，五日后我便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那时你再来，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接受其他妖的挑战。”
“好。”
小妖还是去找了若妖，在蛇妖的陪同之下。
他们找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身边躺着一群身受重伤的妖。
小妖能闻得出来那些妖实力不俗，这些都是若妖一只妖做的么？
他再看面前不过几天未见的若妖，他已经从对方的身上感受不到先前令人恐惧的妖力。
身上妖力微弱的要，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真正弱小的妖，还有一种，便是深不可测的大妖。
若妖看了眼小妖，而后展开画卷将周围那些半死不活的妖吸入其中。
蛇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涌出的那份情感，明明见到这只小妖那么开心，只可惜若妖自己是感受不到。
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喜欢小妖了。
“有什么事么？”
“有什么事你还好意思说有什么事！我都从蛇妖那里听说了！你挖走他的心脏做成法宝了对吧！”
“没错。”
“自己的心脏就应该自己好好留着！把自己的感情交给别人算什么！”
“我为什么要留着给我带来麻烦的东西。”
蛇妖见若妖看了他一眼，顿时就有些后怕。
“我知道了，自己的心脏自己留着。”
蛇妖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事不妙，还未能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心脏的位置只有一个洞。
他死了，蛇妖死了。
小妖不明白为什么若妖要这么做，蛇妖难道不是若妖的朋友么？他看到若妖将自己的胸口挖开，而后将其中的心脏取了出来。
若妖将那颗心脏放入了蛇妖的体内，而后将自己的心脏放了回去。
缝合了伤口之后，小妖看到蛇妖猛地倒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照理说无论是人还是妖，被挖去心脏都是会死的，为什么这家伙没事？
“……”若妖摸着自己的胸口，他不喜欢这颗心这样跳动着，他不喜欢这颗心给予他的感觉。
很痛。
蛇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拿回自己的心脏真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在里头，他可不想替若妖承担这些事情。
“不过还真是叫妖意外，你究竟已经夺取了多少妖的力量？”蛇妖能感受到那颗心脏，那样法宝所带来的力量“不过你现在将心脏还给我，挑战妖王的事情怎么办？”
“你拿走了心脏，自然是由你来？”
“由我来么？这样也太…”蛇妖运转了一内的灵力“太赞了！”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妖王么？”
“想成为妖王的是绿丸。”
“没错，我之前不是才和小妖你说过么？我承载着若妖的情感，而若妖则是承载着我的情感，”蛇妖上前去拍了拍小妖的肩膀“他啊，可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很怕疼？小妖想了一会儿，而后他明白了。
是心疼。
他看着将头发束起的若妖，断裂的角根暴露在外。
在离开羊角一族之前，对方一定经历了许多事情。
“但是妖王同我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
“……”
“……”
“这确实…没事，我去！就说你的妖丹被我挖走了，再说你现在确实实力大减不是么？”
“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算绿丸成为了妖王，要是后来被其他的妖所杀，那这个心脏怎么办？毕竟战败的妖王只有一死不是么？”
“到那时，我会将心脏取回来。”
到了约定的日子，绿丸去了若妖同妖王约定好的地点。
他敢肯定前来围观这场战斗的妖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多的。
想必其中一部分是难得看到羊角一族的妖来挑战妖王，只可惜…
“你是谁，那个羊角一族的妖呢？”
“这个嘛…他输给我了，我吃了他的妖丹，所以今天由我来挑战您也不过分吧？”
“区区一只爬虫，就你也能吃到羊角一族的妖丹？”
“就是，只怕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
“我看妖王就趁这次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生活在阴暗角落的家伙！”
妖王看着面前的蛇妖，对方的身上妖力闻起来倒是若有若无，而且对方身上确实有着那个羊角一族妖的气味。
“好。”
就在妖王说出那字的瞬间，绿丸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再出现便是狠狠咬上了这只巨大雄狮的脖颈。
妖王浑身瞬间爆发出火焰，逼迫绿丸后退。
“半人半妖的模样，你就想用这发挥一半多些的妖力同我对战么？”
绿丸吐掉嘴里的毛，刚才明明已经将毒液注入妖王的体内，结果对方那一下居然自行将体内的毒物灼烧殆尽。
他接连躲开妖王的攻击，对方身上的火焰温度极高，化作原型他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小妖也在围观的妖群里，若妖自然是不能在此时出现的。
看着眼前的打斗，小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妖用那种形态，半人半妖，妖力发挥一半，虽然身形极为灵活。
但是光会躲是无法击败眼前的对手的。
渐渐的小妖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绿丸一直在妖王的身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伤痕，那感觉就像是身上有跳蚤时不时咬你一下，但是你就是拿它没办法。
这种手段真的卑劣又不光彩，绿丸难不成是想耗尽了妖王的体力再给对方最后一击么？
周围的妖对绿丸的意见也越来越大，只怕若是绿丸赢了妖王，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妖前来挑战。若是绿丸输了，这些妖也会蜂拥而上将对方撕成碎片。
绿丸自然也注意到了其他妖的反应，他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于是瞬间化作原型。
那是一条足有十多米长的巨蟒，身上的鳞甲散发着阵阵寒气。
这一下所有的妖都不作声了，谁都知道一只妖所能幻化的体型大小，同样也象征了对方所拥有的力量。
妖王也没想到同他对战的居然会是这样一条巨蟒。
他想逃，他堂堂狮族，堂堂妖王，在这一刻他只想逃！
而后，小妖看到妖王居然真的转身就跑，而后被那只巨蟒吞入腹中。
绿丸吞掉了妖王，而后化作半人半妖的模样，在一片寂静之中打了个饱嗝。
骤然妖声鼎沸，欢呼声此起彼伏。
小妖明白了，之前的卑劣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展现那份强大，从而让众妖更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新的妖王，究竟有着何等的实力。
空中尽是一片黏腻的热，浑身的毛发吸足了汗液附着在皮肉之上。
蛇妖虽然不会真的像蛇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夏眠，但是他们依旧会选择尽可能减少外出活动。
绿丸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族落，要知道荒野的太阳更是无比的毒辣。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体内的水分被蒸腾而出，就算是用着半人半妖的形态来减少了同岩浆炙烤般的地面的接触面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还是不可避免散发出一股焦糊的香味。
视线之中那些躲在暗影之处的妖正窥视着他，等待着他体力不支倒下的那一瞬间，蜂拥而上将他瓜分殆尽。
哈哈
啊他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荒野不是很能下雨的么，雨呢！！！
他最后坐倒在一棵树下，稀拉拉的树影并未能缓解他丝毫的燥热，蛇信子就这么耷拉在外，没了收回去的力气。
他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荒野的来着？对了，他是要找若妖。
羊角一族的妖告诉他，若妖离开了，离开了羊角一族的族落。
就算是对方想要去人类的领地，荒野也是必经之地。
视野中已经是模糊一片，就在他以为会这样死在这里，以这种极为窝囊的形式。
而后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凑近了。
接着便是一股清凉的液体灌入他的口腔，身体下意识汲取着对方口中度过来的水。
对方就这样一下一下将水喂给他，绿丸感觉他渐渐缓了过来。
面前那张脸随着意识的恢复愈发清晰起来，他回味着刚才喂水的感觉，于是将对方推倒在地贪婪地汲取着。
但是这家伙没有反应，会用那种方式喂水就已经不是对方会做出的举动，于是他松了手，将这妖一把拉起。
“好险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你为什么会在荒野。”
“当然是在找你，你才是，怎么会突然离开羊角一族？”绿丸看到对方披散的长发，遮住了额头，也几乎遮住了对方大半部分的脸。
“…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是什么？我可以帮你啊”绿丸看到对方嘴唇上的伤，那并非他有意为之，蛇妖，总是会弄成这样，因为他们那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的尖牙。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对方从腰间的大布袋里掏出一张图纸，那是法宝的设计图纸。
是若妖自己画的。
“我看看要的东西还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妖身上的部位啊难怪你会跑到荒野来。”绿丸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落在若妖身上，对方的角没有了，不用想肯定也是他那个爷爷干得好事。
若是没有角，也就意味这他面前的这只妖远没有之前的实力，那么也就是意味着现在这妖打不过他。
绿丸将手伸向了若妖，就在对方突然抬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立马打消了心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就算是知道这点，他还是没能真的做出那种事情。
“我会帮你，对了，你之前为什么会用那种方式给我喂水？”
“哪种方式？”
“就是用嘴。”
“…啊…你说那个，只是那么做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绿丸看到对方的眼神中暗淡一片。那对角是这妖的底线，那道底线被砍掉了。
若妖还失去了别的东西。
“你制作这些法宝是为了什！”绿丸感受到周围四溢的杀气，而后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那些潜伏的大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捕猎弱小的妖怪。
“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用，哪里都不会安全的。”若妖将图纸收了起来，而后从他身后两柄匕首在空中慢慢成型，而后急速朝着绿丸身后刺去。
绿丸转过头去，他看到那两柄匕首刺穿了一只妖的脑袋，将其钉在了树干上。
一击致命。
那靠的并不是多么强大的力量，若妖只是抓住了最好的时机，用最快的速度，攻向了对方最致命的地方。
这是一种名为技巧的东西，一种勤加练习便能学会的东西，不需要力量，却需要天赋。
而擅于制作法宝的羊角一族，他们生来对刀具便有着恐怖的掌控力。
若妖走上前去拔下了匕首，而后细细擦去上面的血迹。
“走吧，找个地方生火，这是今天的晚饭。”
绿丸心想，他刚才居然想对这家伙下手。
对于解剖，若妖也是得心应手，皮肉骨血筋每一样都分离的极为清楚，那些脏器也做了去血处理，而后被切割的整整齐齐，丢入沸水滚滚的石锅之中。
石锅也是若妖刻出来的，平滑，没有丝毫棱角。
“没事，妖不是还能靠吃同类来获得力量么？我帮你多抓一些。”这话刚说完，绿丸便想起对方刚才那一下，这妖好像也用不到自己帮忙。
他在荒野的生存能力，可要比这家伙差多了。
“不用，你帮我调查一下荒野都是些什么样的妖，越详细越好，还有图纸上的东西，有许多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现在力量不够。”
绿丸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需要他的帮助：“没，没问题！”
他很高兴，他心中狂喜，但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失落。
他喜欢的是那个有着身为羊角一族骄傲的若妖。
这个若妖，和那一晚他所见到的说他太弱用不到的若妖，似乎不是同一个。
这样一来，他真的还要继续喜欢这只妖么？
绿丸看着那些被切分整齐的妖尸，他脑中清晰地记着对方用匕首将那只想要袭击他们的妖一击毙命时的身姿。
变成这样，他岂不是更加爱恋这只妖，爱恋到难以自拔的程度了么。
身为擅于使用毒物的妖，居然会中了一个人类的毒。
虽然已经将没入皮肉带着倒钩的针刺取出，那一块肉却已经呈现烂死的黑色，其中还能闻到如同潲水般恶臭的气味。
那只胳膊已经整个没了感觉，对绿丸所有的想法都毫无回应。
“别动。”若妖挖开了坏死的地方，挑去死肉，而后逼出其中的毒素。
所幸蛇妖天生有着对毒物的抗性，若是换做其他妖，只怕是不出片刻便会毙命。
使用那种暗器攻击绿丸的人已经没了气，那人面色发绿，浑身起满红色的疹子，脖颈上还有两个小小的牙洞。
他同样也是死于毒素，死于蛇毒。
“最近敢跑来这里的人类似乎多了，自从夜白一事平息后，人妖不是素来互不相犯？”
“化人形混迹人群之中的妖不在少数，在妖的领地见到人也不足为奇。”
若妖处理完了伤口，而后做了简单的包扎，凭借妖生来的痊愈力，没了毒素的干扰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好。
绿丸见若妖用木棍沾了碳灰，而后在地上画起什么来。
法阵落毕，土壤一阵松动，一只长相极为丑陋的小妖从法阵中爬出，将一个布袋双手供上。
若妖将布袋打开，里面是些绿丸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是从人间界得来的。
“我们完全可以化作人形隐去气息亲自去人间界不是么？为何要驱使这些地鬼”
“隐去妖气，瞒骗普通人倒是行得通，但凡是有些修为的人，一眼便能看破我们的伪装，还是说你有自信做到天衣无缝？”
绿丸没有那个自信，于是他耸了耸肩。
他知道断裂的角根就藏在对方的长发之下，看不到角根，若妖看起来就同人类无异。
更何况对方因为失去了角妖气几乎散尽，一般的修士，绿丸可不信他们能辨别的出来。
若妖做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正是那些东西，让若妖能在荒野生存下来。
有一天，绿丸收集了若妖所需要的东西回来，而后他看到对方居然在同另一只妖相吻。
他一开始感到诧异，但是很快，他便明白若妖究竟是在做什么。
那个吻持续了很久，两妖分开后，若妖松开了那具空壳，擦去满嘴的血迹。
“我竟是不知道你居然学会了这种吸食的方法。”
那是虫族的妖最喜爱食用食物的方法，当然，并不是全部。
蛇妖有时也会用这种办法，不过那一般都是为了保存一副美丽的皮囊。
“你想要吻我么？”
明明刚才才让他看到了如此一幕，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绿丸看着面前的妖，于是他走上前，尝到了刚才死去那妖的味道。
甜腻，芬芳。
“你为什么没有吸食我的血肉？”
“蛇妖的味道很差。”
“唉有点可惜呢。”
“你想要被我吃掉么？”
“不，我想要吃掉你。”
“…是么。”
而后对方再一次吻了他。
绿丸享受不了这个吻，因为身子迅速麻痹，他动弹不得。
若妖给他下了药，一个对蛇妖也能起到强烈作用的药物。
“你要取我的心脏。”
他看到若妖用匕首划破胸前的布料，匕首的刀刃落在心脏的位置。
“我带给你那么多心脏，你觉得它们都不能用么？”
回答绿丸的只有刀刃没入身体的剧烈疼痛。
既然麻醉了他的身体，为何不能连同痛觉也一同麻痹了。
这是绿丸在迎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便从黑暗中醒了过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没有任何的异样。
要说非有什么异样，那便是自胸口而来的绝望、愤怒和悲伤。
胸口能摸到一条长长的伤疤，他起身环顾四周，身处陌生的环境之中。
他没有花太多的功夫便找到了若妖，对方正站在河边，，对方的胸口上也有着一条长长的伤疤。
他明白了，他们互换了心脏。
“你知道交换心脏意味着什么么？”绿丸想说的是两妖交换了心脏，他们便能感受到彼此的喜怒哀乐，但是若妖却给了不一样的回答。
“是逃避，将自己所有喜怒哀乐，全部丢给了另一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