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 / 1)

事出突然颜宁忍不住张大了眼睛。

半个小时前刘洋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辆卡车逼迫仅仅算是略懂驾驶的颜宁开车探查天劫。颜宁当时当然是峻拒但无奈刘洋立刻抛出了无法拒绝的威胁:“那边指不定会有你的熟人”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被留在小区现在情况不明的江罗。但现在他看到的却是……

“白夫人?”

惊呼中白衣的女人已经扑到眼前迎面撞上了那道威力无穷的符咒。

然后是一声高亢的、尖利的,仿佛指甲摩擦黑板的号叫被破布蒙住了头脸的白夫人在剧烈颤动像是在高压电线上抽搐舞蹈。颤抖中伴随的是绵长凄厉的惨叫,好像正在遭受惨无人道的酷刑……十几秒钟后她软绵绵的向下瘫去,被身后的医生伸手拦腰抱住。术士低头仔细打量怀中的女人,目光扫过白皙面庞上骤然生出的红肿水疱,仿佛是在仔细检查伤势。如果忽略白夫人仍然在剧烈抽搐的手脚这大概还算一个颇为温馨的场面。但下一秒昏迷的女人突然侧过头去,张嘴喷出了一大滩液体。

这摊乳白色的液体大概会给人什么邪恶的猜想……但颜宁立刻就辨认了出来:这是市颇为火爆的一款儿童饮料,大概是酸奶配置的发酵饮品。但以热量来看绝对不该是上流社会的贵妇爱喝的东西。在那一刻他想到的是顾权的母亲然后微微打了个寒战。

白夫人自以为美貌的珍贵面孔……大概算是全完了?

高棉法师轻柔的板过女人的脸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污秽丝毫不在意面部溃烂处的脓水:“真是好厉害的符咒,威力无双。哎只可惜了我养的古曼童。辛辛苦苦带了这么大……”

他抬头看向刘洋神色之间颇为不悦。但刘洋面无表情毫无反应肌肉仿佛都已经僵死。最后的杀手锏居然没有发挥效用,情势已经急转直下。大祸临头,甚至连法术失败的情绪都无法顾及了。高棉法师盯了他几眼忽地哑声发笑。

“说实话我真算是流年不利中国话是这么说的吧?运气实在不好。本来打算在缅甸把事情办了哪里想到合适的母体居然是在中国出现。”他摇摇头:“在中国办这种事就很麻烦了一定要速战速决。只是没想到刚一到这里,一不注意掉以轻心,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他转头望了颜宁一眼,僵死的眼珠毫无神采好像死物,盯得颜宁头皮发麻。当然他未必懂得这一眼得意思。但旁边瘫痪在地的李敏敏则心如明镜。几天前他们曾在一支钢笔上查出了高棉术士魂魄被困的痕迹,想必就是所谓的“马失前蹄”,现在看来那支钢笔和颜宁脱不了干系,他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但术士倒没有斤斤计较,他移开了毒蛇一样的目光:“……几天后中国的中央宗教局居然还要派专员过来,那时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魂魄又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实在很难收拾局面。”

刘洋声音嘶哑:“所以你用了醍醐香。”

“那也是没有办法么。”术士长叹了口气,仿佛颇为惋惜:“中国海关查得太严,我这次过来,也没有带上斗法的器具。但也就是这几天躺在床上清闲,元神出窍终于查到了当初施展法术的痕迹。正好宗教局派来的高手也在四处探查,要想一网打尽以免后患,也不能吝惜什么宝物了。”

“这几天查到的……”刘洋道:“阁下倒真是老谋深算,居然没有抢先对颜少爷下手。”

高棉术士转了转眼珠,呆板的眼神扫过了颜宁惊愕的脸:“那是我眼光不好,居然看不出颜家少爷的底细。本以为颜少爷是和光同尘,深藏不露的高人,但现在看来,当日我魂魄被暗算,动手的恐怕还是另有高明。”

刘洋呵呵冷笑:“所以你的醍醐香,算是浪费一大半了。”

“能够制住中国的大妖怪,这块宝物就算物尽其用了。至于其他,就当添头。”出身高棉的法师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女人的乌黑长发,让发丝在手掌中滑动缠绕,用手指细细揉搓,仿佛颇为爱惜:“当然真要和市的高手硬碰硬敌对,我也不是没法战胜,不过仪式时间紧迫,只要能够保证稳妥,就不要有什么闪失,法宝珍稀与否,倒在其次。更何况适宜的母体就在市,想避而远之也做不到,用你们的话讲,叫兵来只能将挡……”

他这句话语气平淡,言下之意,却是哪怕“仙家”法力还在,市的人手以多对少,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过麻烦而已。刘洋面色微微潮红,神色难看,却不能开口否认。他对仙家了解极深,以方才的亲身体会,即使仙家尽力施为,恐怕也不能在这个诡异术士的手中占到便宜。

场面上一时有些冷寂。术士盘膝坐地,径自抚弄白夫人秀丽的长发。这头长发曾经被贵妇人精心保养,顺滑细密好比丝绸,如果不是下面的脸红肿溃烂实在骇人,看上去倒像是洗发水的广告。

这种诡异静谧的气氛中,墙角李敏敏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在互相扯皮的这短短几分钟里,她的观察中主治医生那张苍白青肿的老脸明显发生了变化,肉眼已经能看到皮肤上逐渐蔓延的黑红色线条。而这些血管样线条的发端……正是高棉术士含情脉脉,把玩着白夫人头发的手。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用“母体”在做仪式前的准备。李敏敏心中焦急,张嘴想要提醒刘洋,却只发得出啊、啊的,刚才的窒息压迫已经严重损害了声带,发声成了沉重负担。

但高棉法师已经注意到了动静。他移动双目,眼神一个个扫过在场或晕或瘫或僵立的诸人,目光带着一种爬行动物的冰冷。最后目光停在了颜宁身上,呆滞无神的眼珠映出了他略带惊恐的脸。然后,高棉术士露出了一个僵死的微笑。

他反手一掌,重击向身后的围墙。

掌风所到,连砖石都在嗡鸣。

但围墙并没有被这威力无俦的一招击成粉末,在他出手的下一秒青石水泥的墙面像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一个少年从水面中扑出,挥拳拦住了这一掌。

颜宁瞪大了眼睛:

“江罗?怎么是你?!”

短小ing。不过终于全数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