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万岁！争鸣万岁！神兵万岁！”

“千秋万代彩云间！千秋万代彩云间！”

“千山万水鸟飞绝……”

浑厚的歌声起，如浪如潮一般用来，玄门众君的欢呼声瞬间被淹没。

“千路万径人踪灭……”

这声音……南白玉双眸一凛，兀自望向虚空。

“孤舟独钓蓑笠翁……”

那是来自荒古的声音，浑厚而飘渺，仿佛穿越古今，从封印的余波里回荡而出。

“师尊？！”就在南白玉惊呼出声的那一刹那，最后一句唱词已然响起

“碧水寒江无念雪。”

轰隆隆！

寒气如潮，隆隆巨响从北方滚滚而来。

这是？！

一道雪川轰然耸立，铁马冰河一般向玄门大军呼啸而来。

“结阵！”

霎时间，五把神兵嗡鸣回响，一道巨大护盾耸立在前。

涌来的雪川之中人影晃动。

“那是……神兵？”

“他们在……互相残杀？”

随着惊呼，众人分明看见，一片混沌之中，听雪剑、愚公锤、逍遥镰的绝杀同时乍起，泼天的灵光张狂撞击，交缠挣扎，那具有净化万物的灵光变得无比狰狞！

幽蓝灵光劈天盖地愈来愈盛。

“听雪”

不知是谁的惨呼惊天动地。众人不由得的捂住耳朵抱住脑袋。

雪霜风暴之中，灵符如暴虐的彩蝶乘着一抹殷红灌入其中。

“天地为证，以血为盟，灵符为引，以咒为媒！”

瞬间殷红翻涌如海如潮。

“以吾辈之魂灵，祭日月之河山！”

血海之中，一个花须老者道袍飞舞，剑光大作，灵符卷入冰霜风暴之中。天地轰然，所有灵力聚集半空抱着一颗巨大的冰球，山河恸泣，压顶之感毁天灭地。

“血祭？！”

这景象众人见过，就在前不久的西南边境。

可相比那时东方念的祭阵，这冰寒之威可谓灭顶之祸端。

就在众人措手不及之时，那潮涌一般的雪川在刚过梅林边境的时候便“嘭”得一声向四周散去了。

留下的，只是星星点点的寒霜之气。带着隐隐的冷梅香，清苦之中透着些许萧瑟。

这是……

凌少面色一沉，这是当初冰封北冥全境的血祭！

千山万水鸟飞绝，千路万径人踪灭。

孤舟独钓蓑笠翁，碧水清波无念雪。

凌少立刻想到被桎梏于无念之上的那叶扁舟。

玄门前任总督以血肉精魂将毕生修为封印了北冥。

“方才是？”有人问。

“正邪之战的残像。”南白玉答。

师尊……一股幽怨油然而生，紧随而来的是如那冰封之力的灭顶之感。方才那分明就是……封印破裂？

南白玉瞬间想到了自己占卜的结果，不由得一身冷汗。

“你们看！”

顺着惊呼，北方的天空仿佛被火烧毁的画卷一般。

紧接着，森然的枯骨消失了，积雪被巨大的力量卷起，朵朵金梅花脱离桎梏，纷纷伸出手脚展露身子，苍穹突然一亮，扑鼻的清冷馨香随着散乱的漫天飞舞。

“那是……什么？”姝婕指着被灵光层层烧腿的云朵，惊疑道，“城……城墙？”

南白玉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意想不到的画面逐渐清晰。

凌少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在此之前，他并不知晓站在此处眺望北方应该是怎样的景色。即便看似阳光之下，也是云层堆叠，除了梅林的雪就是遍布苍穹的云。

而现在，那只破云之矢仿佛神明之手，将一切遮掩轻轻抚开。苍穹之下一切都变得通透又鲜活。一眼望去，通透至极。

那高山峻岭与天空接壤，山峦环抱直达云霄，飞檐灵阁化为星星点点井然有序的向地平线排列而去，被肃穆的城墙围出一个椭圆形的城池。

原来，在这梅林后方本来的面貌。

原来，这里有高山有流水，有良田有城郭，有鸟语有花香，有宫殿也有炊烟。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北境。

如此说来，他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那么……

凌少回身，莫珠子正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有惊异有震撼，还有一些他来不及品位的星芒。

是的，来不及了，凌少心中一紧，突然握住了对方的手。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莫珠子不明所以，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莫珠子定住了，这个神色她见过，就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夜里，浓郁炙热到势不可挡却又仿佛相隔万水千山难以逾越。

他这是什么表情？告别？不舍？

莫珠子脑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这念头无端无由，却强烈清晰，激得她一身冷汗。

“怎……”

莫珠子一句话刚到嗓子眼就被打断了。

突然凌空一声嘶鸣。

黑色漩涡在天选者与南白玉之间裂开。

一道法阵轰然耸立，灵光涟漪般迅速扩张，倾天杀意如飓风袭来。

云梦琴先行，东方池月飞身而起。谁料那黑色漩涡突然动了，仿佛一个巨大的攻城兵器疾速向五人碾压而来。

逍遥镰划出一轮新月，灵光相撞，身后梅林震动，惊起碎花漫天。

飓风里，灵光一闪，数道箭矢乘风而至太近了！这样的攻击距离，太近了！

“撤！”东方池月大喝一声。

五人齐齐后退，与那不断碾压而来的漩涡拼速度。

残叶飞花，在退入梅林的那一瞬间，黑色漩涡嘭的一下被某种力量撞散了。

灵光大涨，漫天梅花突然减速，纷然飘零而落。

飓风停了，攻击消失了，世界倏然安静了，只有满腔冷冽的清香。

“这是？”乐正娅吸了吸鼻子。

“梅林？”楚江开眉头一抬，看着将他们环抱其中的梅林，入口已然不在，他们此时此刻仿佛处于梅林深处。

一股浓烈的清苦扑面而来，众人只觉胸中一滞，瞬间灵力回涌，淤塞之感勃然而起。

东方池月面色一沉：“不好！中计了！”

哪有什么玄门众君，周围除了影影绰绰的梅林，只有填满五脏六腑的苦。

半个时辰以前，云梦山以北的驻地。

李庆在账内坐立难安心的时候，碧流东带着几味从蓝月秘境采回的药草来向他请教，两人一言一语的聊起了南越医术。

“彩云间愈术之高，碧流长老何来请教在下？”李庆疑惑的问道。

“二公子有所不知，”碧流东看了看四下，翘着兰花指，挡在唇边，“南越与北冥于玄门而言，皆为禁忌，不允许研究更不可使用。”

“啊？”李庆有些惊讶，“那长老您……”

碧流东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一个嘘的声音，他为了放低声音，朝李庆这边靠了靠：“但凡能救人的药，都是好药，能救世的术，就不应该分正邪，迂腐！”

最后那句娇嗔居然带着一股花香，李庆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

为避免尴尬，他随即数了数大拇指：“碧流长老……高见啊。”

碧流东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坐回身子捻起药草将它们一一放入银盒之中。

“南越医术多与傀儡术相关，这几味药草相传是炼制傀儡必备之物，但我机缘之下发现他们有解毒止血之奇效，只是不好掌控，一旦过量轻则致幻重则致命。因此想请教灵鹤楼如何解决此问题？”碧流东捻着兰花指，说着正儿八经的话，要不是因为李庆此刻心猿意马，他会觉得十分有趣。

李庆：“灵鹤楼在处理这等药材的时候，不会直接使用，而是将其提炼，与其他药方复合制成药丸。如此一来，可以趋利避害，将功效最大化。”

“哦！”碧流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愧是灵鹤楼！”

呵，灵鹤楼果然财大气粗，人手众多，自然不介意花费人力物力提纯搓丸子啦，碧流东心中啧叹，而他呢，形单影只不说还得避着师兄。

就在这时，只听李庆说道：“碧流长老若是愿意，可以将药草留下，待在下回去与兄长研究研究。”

碧流东茅塞顿开，嫣然一笑，直白的说：“本座正是此意！”

说罢抓起银盒手速极快的伸了过来，李庆看都没看清楚，他便将银盒塞进李庆的怀里。

嘴里兴高采烈的念叨着：“揣好揣好，过几日本座去灵鹤楼找二公子！”

李庆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突然外面一阵窸窣。

原本惬意的碧流东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腾然起身，扬袖拦在了李庆身前。

“谁！”碧流东厉声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