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晤结束之后，乐正娅和凌少又与南白玉单独就南尽天掌控禁术的程度上分析了许多。南白玉妄图使用诡咒来诬陷莫珠子为诡咒余孽，若不是正好撞到天选者的枪口上，恐怕真是万全之策。
毕竟在旁的乐正娅也无法辨别究竟是不是莫珠子体内的诡咒被激发。而有了乐正娅的证词，南尽天擅离职守一事也有正当的辩驳之词。
南白玉不禁感叹，南尽天作为左膀右臂，他居然毫无知觉此人何时步入诡咒之道。说到底，也是自己失察。
南白玉询问了诸子扣的细节，凌少隐藏了云梦子，却说是其大弟子流云给予。
南白玉若有所思，稍倾才深深一叹。
“听你所言，诸子箭应对锦川一事执念颇深。只是此间不可再生枝节，徒增变故！弥天令之下，虽看似神兵集结，但实则人才凋敝……”南白玉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又叹了叹，回头命说柏华捧出一个木盒。
南白玉亲手将木盒递与凌少，里面皆是珍贵的药材：“这些皆为本座私藏，你且带回去，助诸子箭复原。”
凌少何其敏锐，南白玉此话何意他即可明了。对大局而言，此刻并不是找东方家算账的最好时机。
准备返程时已接近酉时，一天又过去了。尽管有流云与灵鹤楼相守，他也不放心莫珠子的情况。他并不想在某人醒来的之后发现自己又不在身边，虽然距离李贺预估的苏醒时间还有几日。
凌少与乐正娅行色匆匆，一心赶回未央城。乾坤府诸事未定，凌少也不想离开太久。
李贺说了，短短数月连续破印，对身体和精神的损耗都大大超出可承受范围。
若非那颗大还丹，恐怕早就香消玉殒。虽然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此时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否则恐难面对日后的苦战。
二人刚到山门，却看到一抹倩影立于山门边，似是已经恭候多时。
“上官公子！”东方春晓迎了上去，“请，请留步！”
她眼睛有些红肿，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西下的余晖，那巧目盼盼，像刚落过雨水的桃花，明艳动人。
凌少微微一笑：“多日不见怎的如此生疏了呢？还是叫我凌少罢。”
东方春晓稍稍一愣看来他忘记了，她从未如此唤过他。
其实凌少从没忘记，东方春晓一直都不忘礼数的唤他上官公子。对他大呼小叫直呼其名的，只有那个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莫珠子一人。
“她已无性命之忧，不过还需要好好静养。”凌少没来由的一句，东方春晓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凌少一脸惊奇：“东方在此处莫非不是要问莫珠的情况？”
东方春晓支支吾吾半晌，显然答案并非如此。
“那么，是何事呢，”凌少温文尔雅的笑着，温和之中却是显而易见的拒人千里，“我与少府主还要赶路，有话不妨直说。”
东方春晓显然十分局促，藏于袖中的手指相互搅缠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浮上绝美的脸。她与那个就连走路都毫无半分女子气的莫珠子不同，东方春晓将女字的绝艳发挥到极致。
她吞吞吐吐的开口道：“那个……凌，上官公子对东方家的恩情，春晓无以为报，无论有何要求，皆可皆可……”
这番话不难猜，定是东方念授意。看她噙着泪有些逼不得已的模样，真是好一番动人，若不是乐正娅眼神不好也禁不住想要好好怜惜。
“春晓说笑了，我亦希望锦川灾变与东方家无关否则她会伤心的。”凌少笑脸吟吟却又似拒人千里。
见东方春晓一脸疑惑，凌少继续道：“莫珠曾说过，灭锦川者，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是谁。”看书阁kenshugerg
“……”东方春晓眸色一紧，一脸惊异的看着凌少。
凌少嘴角上扬：“不管事实如何，请春晓一定记得，你本无意离开锦川，绝不是故意弃她如敝履。”
“我，我不是……”东方春晓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若非她执意寻你，也不至于有今日局面，”凌少嘴边的笑意已然不在，眼中看不到任何温度，“她说东方家对她有恩，锦川是她故乡，你是她的全部。可当她知晓锦川灾变与东方念有关时……”
凌少想到莫珠子决绝的模样，不知道东方春晓是否也会心有所痛。他突然不怀好意的凑到东方春晓面前，吓得东方春晓往后连退两步。本就心虚的她，脸已经红如烙铁了。
“所以，若有朝一日还望你能拦住莫珠，就算是报答我在东来殿上的维护了，可好？”凌少低声说着，眼中星光影动，冲她眨了眨眼睛，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说罢，后退站定矜衣认真一礼，风采卓然，拉着一脸木然的乐正娅御剑而去。
东方春晓呆若木鸡的站在山门边，半晌之后，眼泪夺眶而出。
“你刚才是故意的？”乐正娅沉默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口，“你认为莫珠子会找东方家的麻烦？”
这不是必然的吗，凌少轻轻的嗯了一声：“如今能拦住她的，只有东方春晓。”
“是吗？”乐正娅云淡风轻的一笑，“上官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啊。”
凌少摇头叹息：“我只可治标，不可治本。”
乐正娅品位着凌少这句话：“看来东方小姐对莫姑娘十分重要。”
“可不是吗，足以致命的重要……”凌少嘴边毫无笑意，面沉深深，如即将到来的暮色一般。
莫珠子一直以来愤怒的是东方念，而不是东方春晓。若让她知道，东方春晓身不由己，而自己并非被故意遗弃，自然就会不计前嫌。
“所以你也认为锦川与东方家脱不了干系？”乐正娅蹙眉道。
凌少幽幽一叹：“那要看彩云间需不需要他有干系了。”
乐正娅微微一凛，旋即也轻笑。
她自认为并非彩云间麾下，能听命于南白玉仅仅处于使命感。
正如总督的犒军致辞里，唯一令她受用的，是那句不为玄门为苍生。
至于身边的凌少，以她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也自有缘由。只是，她暂时还看不出来罢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目标一致，那便是队友。
北冥的天空被荧绿的雷光照得忽明忽暗。
十方殿的某个暗室里，诡咒的残影从某处滑落，四散而去。像是才完成了某个隆重的仪式，这诡异的流动让黑暗的更加阴邪。
咒术散发着点点灵光，配合远处不知是诡异的闷雷还是妖兽的低吼，阴森却强大。
诡咒似是拼尽全力完成了某项使命一般，卸力散去，露出一座不大的冰窟，冰窟之中一个石床上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