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破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身边有人……只这一个想法就让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这些年不再与敌人周旋于战阵之上,他锻炼出来的那种对危险的直觉已经退化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要是搁在当年他孤身南下的时候,数十步外有人窥探,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一定能够被他事先察觉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可现在的他在宫中待的久了,身边无人的时候反而少见了起来。
别说身边时常会躺着一位与他共枕而眠,那些宫人们也会在旁时刻伺候,你咳嗦一声都会有人探头来看一看,是不是皇帝在叫人。
………………
不过稍一清醒,李破就镇定了下来。
养尊处优,颐指气使多年,在本能上确实退化了,可神经却越发粗大,现在能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的人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什么刺客之流。
慢慢的挣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脸。
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他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破心里现在就是一句话,就知道是你……
“大哥醒了,哈哈,大哥也是的,这样一个鬼地方,大哥还睡的如此香甜,真是让人佩服啊。”
李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拼命的拍起了马屁,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容,如果给她插上条尾巴,一定摇的特欢实。
李破被她吓了一跳,心情很不美丽,可妹子逃家而去,现在能平安归来,却让他放心不少。
李破坐起身,一把推开上来搀扶的李春,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李春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活蹦乱跳,精气神比以前还要足上不少,可见出外晃悠的这段日子,应该是过的不错。
就是形象上不太好,身上到处都是长途跋涉的痕迹,皮肤黑了不少,嘴唇有点干咧,身形上看上去也瘦了许多。
此时她就又嘿嘿的笑着凑了上来,“说好了的,大哥到塞外来会盟的时候,我就到这来跟大哥汇合,我可没有失言啊,我这一路上紧赶慢赶,可辛苦了。”
李破顺手给她脑袋来了一下,手感不错……
“辛苦个屁,一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下次再要这么胡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春晃了晃脑袋,摇下不少尘土,“就是没事干才要出去走走嘛,我这不也是怕你和嫂嫂阻拦,才悄悄行事……”
李破忍不住又给了她两下,“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长点心?晓不晓得自己是扶风郡长公主。
我都老实的待在长安,几年不曾出去招摇,你可倒好,比我还有主意……公主出奔没了影子,这要传出去了,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你等着啊,早晚跟你好好的算一算总账,这次是不是徐懋公那厮窜叨的?贼眉鼠眼的狗东西,满身都是心眼,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看我不削了他的狗头。”
好吧,不舍得整治妹子,直接要从妹夫身上下手了。
李春嘻嘻一笑,觉着已是逃过一劫的她对此很是不以为意,她那夫君醉心功业,常年在外领兵,她瞧着也不很顺眼呢。
李破让人送来早饭,兄妹两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叨叨咕咕说起了话。
李春领着徒弟出了长安,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没碰上什么不开眼的人前来招惹,关西平定下来有几年了,治安上整饬的很不错,已经没有多少贼匪作乱。
她们走的又是官道,就更平安一些。
李春就是出去散心的,对体察民情什么的不感兴趣,开始的时候还想行侠仗义一番,到了一处就去打听有没有恶霸,山匪扰民之类。
实际上她想多了,地方上名声不佳的人是有,可很少有那种书中所说的恶贯满盈之人,隋末时节是黑社会比较活跃的一个时间段,可这些人死的也最快。
像是当年的关中大匪张华,或者是那会的瓦岗匪就在此列……可你现在再看,这些人大多都已亡于战乱,剩下的一些人则当了官。
等天下平静下来,地方上的官吏们头疼的就不再是这些人了,而是一些去到山中躲避战乱的流民的招抚问题。
有那么一些看上很欠收拾的家伙,其实大多都是地方世族子弟,李春也懒得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寻他们的麻烦。
到了雕阴郡左近,沈青奴就带人追了上来,队伍一下就庞大了很多,地方上的人见了他们,都是毕恭毕敬,更不可能碰到什么稀奇事了。
越过长城到达朔方,便进入到了徐世绩控制的地盘,经过去年的大力整饬,朔方地区已经听到什么关于马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