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妻子张眉瞪眼的样子,李破觉着妻子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虽然她的拳脚不很好受,可自他们相识以来,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没事切磋一下,就当是增进夫妻感情,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他们身份越来越是尊贵,年岁渐长之下,想像当年一样肆无忌惮,哪里能成?
今天这事突如其来,李破仔细琢磨了一下,不由自主便有种冥冥中自有天意的感觉,李碧其实也差不多。
而且人家还信佛崇道,所以天命难违之感要比李破强烈的多。
她之所以气恼,不是因为事情本身如何如何,而是觉得丈夫隐瞒的太好,而且每次谈及他的来历的时候,都敷衍了事。
她之前还以为丈夫是因为出身太低的缘故,不想谈及自身家世。
所以她一直以来也很照顾丈夫的感受,从来不曾细问,只当丈夫是出身扶风府兵人家,北上寻亲才流落马邑,换句话说,若非际遇了得,应该算在逃人之列。
这样的出身,羞于启齿才正常,若是大肆宣扬,估计他们的婚事都成不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竟然另有隐情。
弘农杨氏啊……天下比得上杨氏的人家可没几个,说起来她家还算是高攀了?要是能早点知道……一定拿了他去送给杨广,省的天天气人。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在追溯隋史,汉王杨谅的名字呼之欲出,而且好死不死的李破称王的时候,选的正是汉王这个王号。
李破自己的无心之举,算是把事情做了个扎实,当时那么多王号你不选,非要选个汉王,有心之人只要稍有联想,便有证据确凿之感。
像是北边的阿史那杨环,来了几次的阿史那牡丹,还有南边的萧皇后,杨恭仁,杨续兄弟,甚至是长安的一些老臣。
传出那样的风声来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李碧是在正月里宴请国夫人们时听到的,其实早晚也会传入到李破的耳朵。
大业年间,前隋的名臣大将纷纷凋落,可开皇,仁寿年间的臣子还留下了一些,见过文皇帝杨坚,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人也还不少。
当他们拜见过李破之后,传言也就由此而来,反而是早年在晋地,萧后,杨恭仁等人都守口如瓶,没有来挑战汉王的敏感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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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思索间,对峙了好一会,李破才道:“你想问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没必要追根溯源。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也就是了。
我少年时去的塞外,那年冬天我记得雪下的很大,走了很远的路,一直出了长城,有些人护着我……应该是在定襄郡遇袭,战了两场,侥幸走脱,可大雪一下,那些卫士们伤痕累累,都没熬过来。
幸好附近军寨的老军出来射猎,把我救回了军寨,在那里待了几年,军寨废弃,人都走的走死的死。
只我义父李承顺兄弟三人留了下来,大业六年的时候,附近的部落攻破了军寨,只我一人独活,索性南下归于故国,路上碰到了你,后来的事情你都晓得,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听着这些真真假假的话,李碧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下来。
大业六年秋,她率人北上草原探听突厥动静,在山林中与丈夫初次相遇,那情景还历历在目,彷如昨日。
之后他们在马邑重逢,几年间出生入死……
良久,她才幽幽道:“这么说来,李春……”
李破笑笑,“你早就知道她与我并非亲兄妹,又何必装傻?”
李碧翻了翻眼睛,没好气的道:“现在倒是大方的紧,你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她跟你那么亲近,谁能想到竟是路上捡来的?”
李破侧目而视,“我把她养那么大,不与我亲近难道还与旁人亲近,那不成狼心狗肺了,我可告诉你啊,此事不能外传,在李春面前也不要提起,日子过的好好的,莫要自寻烦恼。”
李碧叹息一声道:“你还惦记着李春呢……皇帝的身世成谜,还有比这更让人烦恼的事情吗?自古以来也没听说过这么离奇的故事。
你说阿史那杨环要亲自会盟于你,会不会真就是为了见你一面,看看你到底有多像文皇帝夫妇?”
李破就笑,“她不会那么无聊吧?都是突厥可汗了,还记挂着我是姓李还是姓杨?她不是个糊涂的人,应该能明白我已是一国之君,姓什么根本不重要。”
李碧哼哼两声,“亏你还笑的出来……你北去之时,应该是从晋阳启程的吧?还记得……”
李破则有点不耐烦了,“你根本没听清楚我的话,那许多年前的事情还说它作甚?你的夫君就是大唐皇帝,出生在扶风郡一个小小的府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