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德彝又在甘露殿蹭了一顿饭,长孙顺德也闻讯而来,没有让封伦独专其美。
三月间春暖花开,万事待兴,门下省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长孙顺德想劝皇帝进行一次春狩……之前他还提议来一次春祭,李破没有答应,只说是待来年看情形再说。
其实是所有看上去铺张浪费,没有必要的活动李破都给暂时废止了,长孙顺德明显没有放弃。
他所持的理由也不是没有道理,祭祀和狩猎是春季里最重要的两个官方活动,尤其是春秋两狩,皇帝会借此展示皇家的威严,也有与众人同乐的意思在里面。
每当皇帝率领群臣出城游猎之时,长安少年都会背弓挎箭蜂拥而来,想在皇帝和大臣面前展示自己的活力和武勇。
这里面明显带着些草原盟会的色彩,只是没有突厥那么重的政治意味而已。
长孙顺德觉得皇帝应该多在关西贵族们面前露露面,悄悄的出宫四处乱窜,远不如正大光明的进行一次春狩来的有意义。
封德彝则在旁边敲着边鼓,显然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觉着皇帝自入关西以来太过低调了些。
众人不知皇帝威严,也就难免三心二意,不利于安抚人心。
说的还挺有道理,李破有些意动,可随机就把抛头露脸的心思压了下来,今年有许多大事待决,没工夫分心旁顾,一场成规模的狩猎活动花费几何?又要动员多少人手?
承平时节也就罢了,大家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乐子乃理所当然之事,可这年月能和平安时相比吗?
而且一场狩猎真的能安抚人心?别再出几个刺客,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见皇帝依旧不为所动,长孙顺德知机的闭上了嘴巴,他的提议代表的自然不是他本人,如今长安城中许多人家都想为皇帝效力,只求一个机会而已。
因为皇帝从晋地带来的人太多了些,再加上前些年李渊带回来的人们,晋人正在朝堂之上形成优势,无论是关西门户,还是洛阳人家都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在关西局面渐渐安定的今日,关西贵族们抱着比去年更大的热情开始向权力中心靠拢过来,长孙顺德,封德彝这样的天子近臣自然要为之出一份力。
长孙顺德碰了两次钉子,让封德彝看的很欢乐,皇帝不欲多事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晰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活动尽可取消,等待来年再看有没有机会。
门下省的官员们确实有这个权利,建议皇帝参加或者举办一些活动,他们的前身其实正是陪着皇帝吃喝玩乐的角色。
人家长孙顺德却未气馁,借着话题就又说起了他自己的家事,影影绰绰的说自己的侄儿长孙无忌还在府中幽禁,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希望皇帝能够原谅他的过错,重新启用他。
封德彝斜眼瞅了瞅长孙顺德,心说你不光有侄儿还有侄女呢,而且他们的舅父如今在为谁效力你怎么不提一提呢?
当然了,同僚之间存在明争暗斗也就罢了,封德彝却不可能在这时给长孙顺德上眼药,那是真正的树敌行为,即便是他和萧禹争斗,也不会如此的不留余地,何况是长孙了。
李破则是想起了那个在军营中骂骂咧咧,想为秦王尽忠的家伙,不由笑道:“你那侄儿性情刚烈,看上去又极念旧情,怕是不愿出仕吧?”
长孙顺德赶紧为侄儿说好话,“小畜生为人所惑,目光短浅,对至尊不敬,罪该万死……可禁在府中已有一载,臣时时教导,令他反躬自省,如今早已幡然悔悟,亟欲为明君效力,以正家声。”
李破倒无不可,长孙无忌在后来好大的名声,褒贬不一,却无疑是唐初年间的名臣之一,倚仗的定然不全是国舅这个身份,本身若无才能,也不能在李世民治下领袖群伦,掌握朝纲。
李破只稍稍沉吟,便给了长孙顺德这个面子,“李渊时他曾治长安县,据说颇有章法,那就让他去做长安令吧……冬天时冻死了不少人,今年冬天时若街上还有那么多的乞儿因冻饿而死的话,我是要治他的罪的。”
长孙顺德大喜,前长安令是晋王李元吉,待李元吉死后,皇帝率军入长安,长安令一职便一直空悬至今。
不光是长安令,长安令尹衙门也停止了运作,一直是屯卫在代行其责,如今看来是皇帝觉着应该结束这种局面了?
长安令确实不好当,但是以长孙无忌现在的身份能去做长安令,那自然是受恩极重了,而且他也相信侄儿有那个能力做好这个职位。
“至尊尽管放心,若他不能胜任,臣定亲自执其予有司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