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成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听着。
这是一场闹剧,她亲自开启,并在主导的闹剧。
别说中原的皇帝不会由朝臣推举而出,便是突厥汗国的汗王,又怎么会这么产生出来?
这些人呆在王庭真的太久了,启民可汗和始毕可汗两个汗王,给予了他们太多的安定和繁荣。
他们已经开始忘记,草原汗王的威权是怎么得来的。
只有至亲的鲜血染过的王冠,才更璀璨夺目,只有仇敌的头颅,才会让这顶王冠灼灼生辉。
也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这顶王冠在汗王的头顶上安安稳稳。
空泛的言语,说的再是动听,又如何能让一个人登上汗王的宝座?
当然,这也正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场景,争论越多,那些被提出来的人选,离着汗位也就越远。
没有争议?哈,怎么可能呢?
这么多阿史那的子孙凑在一处,怎么会没有争议?
所以,也就是说,她一手将王庭中的突厥贵族们带入了误区,三皇五帝时出现的推举制度,竟在这许多岁月之后,出现在了北方突厥王庭之中,这难道不可笑吗?
有的人已经开始提议阿史那什钵芯了,年轻人,沉不住气,也缺乏政治智慧,竟然亲身上阵了。
他提出联结南方的李渊,去进攻给突厥人带来伤痛的仇敌,想要为自己登上汗王的宝座增加份量。
如果,这个时候他手里拎着仇敌的头颅,来显示自己的英武,他做的很对,可他提出的是谋略,一个应该在登上汗位之后,才能生效的谋略。
这真的很可笑……义成公主微微翘了翘嘴角,可李渊这个名字,刺痛了她的心。
这说明,年轻的阿史那什钵芯,根本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一个莽撞而又自以为是的家伙,义成公主厌恶的看了一眼年轻的突厥贵族,敛下了眼帘。
阿史那什钵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像一个得胜的将军般,坐了下来,好像在回味刚才在众人之前说话时,那种万众瞩目的滋味儿。
拥戴他的声音,不出意料的多了起来,可一些年老的贵族,却是纷纷摇头,年轻人缺少威严,阿史那什钵芯所说的那些泛泛的谋略,在他们眼中,也不值一提。
反而觉得他被南边儿的隋人迷惑住了,他帐篷中的那些客人,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呢。
又有人在提议阿史那乌思骨,始毕可汗的长子,阿史那什钵芯的哥哥。
这就更有趣儿了,这是个爱好美酒和女人胜过其他一切的家伙,曾经和母亲通奸的他,即便是在突厥,也是一件不能让人接受的事情。
始毕可汗没有杀死这个儿子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有着一位强有力的外祖父,铁勒人中间最狂暴的一位英雄。
即便是始毕可汗,也不愿意轻易去引起那个人的不满。
所以,阿史那乌思骨就只能在王庭中醉生梦死了,他的身边从来不缺美酒和美人,却缺乏突厥男人最基本的东西。
勇武和对权势的渴望。
这样一个人的名字都被提起了,而其本人甚至都没在盟会上,这显然是出于对铁勒诸部的拉拢。
和阿史那什钵芯的出发点差不多,都想用这个来增加手中的砝码罢了。
这让其他几位人选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和这样一个人并列在一起,让他们感到了羞辱。
那个提议的贵族,在几双如利剑般的目光中,脸色渐渐白了起来,并草草收场。
显然,这位不知所谓,并和铁勒部有着关联的家伙,不管谁登上汗位,都不会让他的头颅再长于脖颈之上了。
当然,这样的插曲如果有人操纵的话,又另当别论。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一个个贵族争吵的更加激烈。
天神这个无比神圣的字眼儿,从没有这么频繁的出现过,也许天神正在听他们说话,估计也会渐渐厌烦起来,因为这些话语里面,充满了权势和利益的腐臭,没有一点虔诚可言。
义成公主把玩着毛茸茸的狼尾,抬起头,向右首瞟了一眼,微微颔首。
于是,一直在看着她的阿史那必吉深吸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听到的都是被可汗剥夺了权力的阿史那咄苾,和年轻的阿史那什钵芯的名字呢?”
“要知道,坐在你们面前的,还有尊贵的突利汗,他的血脉,无可置疑,他的功绩,让天神感到满意,他的智慧和胆量,更是没人能比得上,草原上的风声中,都有着他的名字在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