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真正的恶鬼27(1 / 1)

数不清的丧尸从城楼上跳下来,源源不断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涌出,有些被砸得散架垫在地上,但多数跳下来后便向人群冲过来,人群尖叫着四散而逃。

洪厌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把他撞倒在地,还来不及爬起来,身后的人流便从他身上踏过去。

人人都顾着逃命,一脚一脚踩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有机会爬起来,只能抱住头护住脑袋。

几分钟后,他终于抓住机会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跑,眼镜被踩碎裂了,高度近视的他眼前一片模糊,他凭着感觉跟着人流跑,用尽全力。

在生存面前,每个人都拼尽全力。

突然,他又摔倒了。

很清楚的感觉到,一双手从背后用力地推了他,把他推在地上,紧接着,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

天旋地转间,他看到一张冷峻的脸。

是灿灿。

生命力在快速流失,洪厌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不解,难受,恐惧,他问:“为什么?我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灿灿笑了,他把匕首□□,带起来血溅在他脸上,他抹了抹脸上的血,眼底的恨意扭曲狰狞,他道:“是你说,吃了异能者的肉可以获得异能,多少异能者因为你,就这样惨死在那些人手里,身上的肉被剐下来做成肉菜,是你,拿活人做实验,你自己手上有多少人命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洪厌清楚,怎么会不清楚呢?

“原来,是这样啊…”他捂住胸口,虚弱地躺在地上,不再挣扎了,血流了很多,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你很恨我吗?”洪厌看着灿灿的眼神竟然是怜悯,“你觉得自己很正义吗?除掉了我这个祸害,你是不是被抓住过,差点被吃掉啊?”

“闭嘴!”灿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害了那么多人,到现在,你就没有一点亏心愧疚吗?”

“呵呵,”洪厌望着灿灿,“我为什么要觉得亏心愧疚?灿灿,这是末世,丧尸吃人,人为什么不可以吃人?如果我成功了,也许就能终结这个末世,那个人可以改天换地,带来末世,给你们带来神秘的异能,我为什么不可以!”

“咳!咳咳咳!”

说得激动了起来,洪厌不由自主地咳嗽,胸口上的伤口又冒出来源源不断的血。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但是对于杀了自己的灿灿,他竟然也没有多少仇恨,他觉得,灿灿和萧翎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可悲。

“灿灿,你这么恨我,那你恨带来末世的那个人吗?”

洪厌笑得虚弱苍白,他看着后面汹涌而来的丧尸,也觉得释怀了。

灿灿说:“没有人不恨带来末世的那个人,如果可以,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能想到的最残酷的刑法就是千刀万剐,但即使是这样,千刀万剐相对于那个人犯下的罪来说,依旧是太轻太轻了。

“哈哈哈,”生命的最后,洪厌笑得最大声,眼角笑出了泪,他怜悯地看着灿灿,“告诉你一个秘密,全世界都在找的路明博士,其实就在你们中间,就在你们眼皮底下,而你们全都不知道,甚至还不知死活的围着她转,被她左右着情绪,为她要死要活!”

“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是不是,你已经猜到是谁了是吗?”

……

灿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掉的,他只记得,洪厌是还剩最后一口气被丧尸淹没的,在活着有意识的时候被丧尸一口一口地吃掉,这就是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付出的代价。

除了洪厌,还有一个人。

这次去南方基地后,有半数人永远留在了那里,在甩开了丧尸潮后,幸存者又锐减成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一座关着丧尸的城,彻底熄灭了剩下的幸存者心里的希望。

这个末世,没有净土。

原来一路向南,却在到达目的地后四散溃逃,而后就再也没有方向,绝望像瘟疫一样蔓延,麻木压抑的哭声时不时响起。

“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哪里才没有丧尸?哪里才能吃饱饭?”

“哪里能回到从前?”

“我还不想死…”

那么辛苦的活到现在,到现在却不得不认命。

“我们还能活多久呢?”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三天后,萧翎站了出来,他说,要带剩下的幸存者找一个家,或者建一个家。

再然后,由三百多个人建立的一个小型基地出现了,萧翎成了基地长,他带着一个异能小队肃清了一个小县城的丧尸,把基地建在了上面。

这座县城是通往南方基地的必经之路,建在这里,源源不断地吸纳了沿途要去南方基地的幸存者,从一开始只有三百多人的小基地,变成了人数超过数十万的大基地,这期间,只用了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的时间,基地在萧翎的带领下,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丧尸潮,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渐渐有人把他称为人类英雄领袖,其次便是姜晚,她的空间异能和治愈异能进步飞快,她的空间里屯放着基地的大部分物资,治愈异能在后来甚至是起死人肉白骨,其在基地的重要性一度超过萧翎。

而秦惊鹊,她和苏若在基地里当起了隐形人,每天除了去姜晚那里蹭饭,就是栽点花花草草打发时间。

“苏若,那盆百合可以给晚晚送过去了。”

“好,我待会送。”

秦惊鹊坐在外面晒太阳,看着苏若忙碌的身影,她道:“今天还是你做饭吧?”

苏若说:“哪天不是我做饭?”

秦惊鹊斜睨他一眼,道:“还会顶嘴了哈,”她一身深色旗袍躺在摇椅上,旗袍岔开的口子里露出的两条腿白得晃眼,苏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底发烫。

他修剪着一盆兰草,又听到秦惊鹊在一边道:“咱家窗帘洗了?”

“洗了。”

“后面那一块菜地呢?”

“浇过水了。”

“早上萧翎送来了一条鱼…”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苏若抱着花盆出来,明显不高兴道:“鱼丢了,晚上吃虾。”

秦惊鹊:“……”

荼归在神识里和她唠嗑,“主人,苏若咋没以前可爱了,会说话后一天一个样。”

秦惊鹊不在意道:“他饭做得好吃。”

“他不听话还丢你的鱼。”

“他饭做得好吃。”

荼归:“……”

透过秦惊鹊的视线,荼归看着院子里的树,那棵树是秦惊鹊两年前种的,长得非常快,两年的时间长成参天大树,树冠能盖住几十平的院子。

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这座县城有这些绿植之外,其他地方的都枯死了,植被枯死,动物要么变异要么干化,天降异象,外面即使是异能者也很难生存了,这是萧翎的基地能这么快就壮大到这种地步的原因。

为什么只有这个县城有植被,还跟末世前一样,这个答案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灿灿,他觉得他知道。

走进这个院子,便有一股凉气,灿灿整了整衣领,深呼了一口气,才从外面走进来。

“清清学姐,”他踏进门脸上便挂起了笑容,神识里的荼归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道:“又来了个神经病。”

荼归说得没错,才来到这里的那段时间里,灿灿就发疯似的盯着秦惊鹊,秦惊鹊去哪里做什么他都要管,并且一言不合就和秦惊鹊动手,最后被她揍了几顿才老实。

“清清学姐,你这院里的花开得真好。”

他找了个地方自顾自地坐下来,对秦惊鹊说:“学姐,外面的植物都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基地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食物也不够了,那些专家说,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最多还有五年就会完全毁灭,那些人还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已经失踪的路明博士,只有找到他,这个世界才有救。”

秦惊鹊把脸上的遮阳帽拿开,她坐起来,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灿灿揉了揉脸,“没想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活着太难了。清清学姐,你说,我们能找到路明博士吗?”

“我们能找到他,能找到救命的办法吗?从末世前的七十亿人口,到现在恐怕只剩下不到两百万了,从建立基地开始,基地里也没有婴儿出生了,我们这两百万人,死了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下一代了,动物,植物,所有的生命,为什么老天爷就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

“你知道为什么吗?清清学姐,还要死多少人呢?”

荼归点烟,它在秦惊鹊的神识里吞云吐雾,惆怅道:“这小子知道的挺多啊,不过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人的,它要重新洗牌,要主人你背锅,你看这小子就是把你当成刽子手了,这一界生灵压在主人你头上,哎,等抓回这些恶鬼咱也逃不掉。”

“清清学姐,你说,去长宁能找到路明博士吗?”灿灿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秦惊鹊回答他:“路上小心。”

这一刻,灿灿眼中有什么,彻底碎裂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东西,起身,走之前,他道:“不知道基地里的花还能开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