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阿文重重的跪在地上，他的背挺得笔直，倔强的抬着头望着烟鬼，眼神坚定且平静。

武生从茶几上拿来烟点燃，默默的走开了，一整夜都没有抽烟的他，在天亮后所有的倦意都殆尽之后却点燃了这一根。

烟鬼红着眼眶，低头凝望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个沉默又倔强的男人。

武生嘴里的烟雾被窗前钻进来的风吹散，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虽然淡薄，但却显得格外的压抑凝重。

烟鬼重重的喘息着，一把抹掉眼里已经夺眶而出的泪，转身一言不发的走开。

“头儿……”阿文急忙呐喊。

烟鬼脚步依旧，没有停留，

“伯常冽！！”阿文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烟鬼的脚步猛地停住了，武生在一旁低着头抽烟，内心颤抖。

他从来没有理解过什么叫做大义凛然，哪怕是七年前那场血淋淋的驱逐之战他也无动于衷，但是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獠牙，什么叫做正义。

砰！

烟鬼顺手抓起边上的一个酒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玻璃茬子四溅而起，他抓起一块玻璃茬快步来到阿文面前，背对着后者，跪下。

“撕拉……”

他的后背一用力，精壮的体魄直接粉碎了身上的那件纯色衬衫，令人毛骨悚然的墓碑纹身暴露在袅袅烟雾当中，不远处的武生看到这纹身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止了。

阴森诡异的纹身就像是一块嵌在后背的墓碑一样，格外生动，正是因为生动所以看着才令人颤栗。

烟鬼头也不回的将手中的玻璃茬子递给身后同样跪着的阿文。

他的手已经被玻璃茬子割破，鲜血直流，阿文神色复杂的接过玻璃茬子，踌躇犹豫。

近距离之下，他能看清楚墓碑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是一个个熟悉而真实的名字，那些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仿佛正冲着他灿烂微笑。

这一刻，是七年来他唯一一次感觉到和那些兄弟隔得还这么近。

原来阴阳相隔的距离也不是那么遥远。

屋子里三个男人都沉默着。

阿文忽然间笑了，如释重负的笑了，他握着玻璃茬子原本还发抖的手变得稳定了下来，他用玻璃茬子靠近烟鬼的后背，眼眶却忽然间红了。

一刀下去，烟鬼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但他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远处的武生瞪大了双眼，怔忪出神，不敢相信。

一刀一刀，阿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但是眼眶也越来越红，慢慢地烟鬼后背的鲜血和他眼中的泪水同时间落了下来，泛滥成灾。

整整三分钟，烟鬼的后背此刻已经血肉模糊，一向沉默寡言的阿文也已是泪流不止，终于，他放下了玻璃茬子，望着手中淋漓的鲜血，他的表情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第二支烟已经烧完，直到感觉到手指的疼痛，武生才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地板上跪着的两个男人，忍不住浑身颤抖，内心动容。

原来有时候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无言，而是因为默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