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符堂三楼。
王谢推开隔间门，只见卢北燕正立在窗棂旁，往楼外眺望。
“师兄你来啦。”
卢北燕头也不回打了个招呼。
王谢心底有几分好笑。
这师妹怕是被迷了魂！
一月来，每日清晨开堂，皆会往外望上小半个时辰。
往日里哪有这般‘殷勤‘……
卢师妹相貌不差，只是性子内向，不引关注。
要是换了别人，王谢多少会有几分吃味。
但宁远生得相貌堂堂，又是楼堂主亲自领来。
王谢只好自我疏导，抛了心底的那点小幻想。
“今日缴符，宁师弟总不能还不来吧？”
他掏了两张符出来。
本月配额足够，王谢几乎每日扎在堂内，这才将一百份材料，转化为眼前两张轻飘飘的符箓。
卢北燕见状，也取了一张出来。
这是她本月的收获。
“还差两张……”王谢脸色有几分无奈。
“我去换。”
“不用师妹，我前几日便换好了，现在去只怕价格平白多出几分……”
王谢又拍了两张出来，肉疼地呲了呲牙花。
“宁师弟刚起步，我作为组长，理应多多支持。”
王谢想了想，犹豫道：
“只是一会还请师妹劝劝他，平日里勤些来，周五的讲堂尤其缺不得……”
这话说得委婉。
若是换作寻常组员，只怕已经被请走了。
便在这时，门被推开。
卢北燕欣然看去，却见来人乃是堂主楼诚正。
江暮雪，这位素日里人缘极好的符堂大师兄，摇着扇子紧随其后。
堂主不必说。
江暮雪修为练气三层，甲等小组组长，曾绘制过一张低阶上品灵符。
据传，当时惊动了王长老，许下承诺。
只他待突破练气中阶，便引入千符峰，作核心弟子培养。
羡煞一众符堂弟子！！
这……是来找宁师弟的吧……
王谢有些发蒙，赶紧起身见礼。
谁知江暮雪扇子一合，几步上前将他托了起来：
“没想到宁小兄弟还是多礼之人！今日一见，果真如堂主所言，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
王谢愣住。
楼堂主脸色已黑如锅底。
稍倾。
宁远进了符堂，今日堂内人来人往，废了一番功夫才挤上楼。
推开隔间门。
只见屋内坐了几人，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样的气氛？
“宁兄？”
一人突然上前来，眸子一亮。
“果真如堂主所言，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宁远怔了怔：“楼堂主谬赞！”
“在下江暮雪……”
话尚未说完，人被楼诚正一把扯开。
宁远随着堂主走进屋，桌上已放了五张灵符。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队友这么给力的吗？
那今日便没自己什么事了，来得有些多余。
寒暄几句，他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楼堂主开口：
“宁远，上月的材料用了多少？”
“一百二十几份。”
他估摸了个还算过得去的数字。
听到这话，屋内人皆脸色一惊。
绘符极耗灵气，初学者把控不住力度，往往画几张符便用光了灵力。
一月下来，大半时间在打坐恢复，很少有超得过五十张的。
宁远直接翻了个倍。
就数量而言，王谢这个老手都自愧不如。
楼诚正点点头：“可有收获？”
投了一百份试水，总该听得见个响。
更何况以宁远的天赋，即便说他真碰巧成了一张，也能接受。
宁远迟疑片刻。
从袖中抽了张唤水符出来。
嘶～
屋内一阵倒吸冷气声。
楼诚正眼眸一亮。
果然！！
基础五行符箓中，唤水符最为简单。
即便如此，一百次尝试便能熟悉一个印式，也依旧让人震惊。
师父那日的惋惜之情，楼诚正多少有几分理解了。
下意识的，他便挥手：
“本月额度再给你增加两百份。”
宁远眸子一瞪。
十倍的额度啊！
他心又有些痒痒起来。
见他一脸纠结，楼诚正狐疑道：
“怎么？莫不是还有？”
他盯着宁远的袖口：
“若是还有，额度翻倍！”
只见宁远从袖口中又扯了一张出来。
“……”
楼诚正沉默了片刻，接过一看。
“藤甲符！”
他惊出声来。
本以为是第二张唤水符，谁知竟然是木系符箓！
而且是木系基础符箓中最难绘制的一种。
他捏着符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整个屋子更是静悄悄的。
许久，楼诚正滚了滚喉咙：
“还有吗？”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宁远见好就收，再往外掏，只怕王长老要下山抢人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承受能力。
原本打算五张一齐放出来的……
楼诚正急匆匆地走了。
江暮雪随着他，临走时，还不忘向宁远表达了心中敬仰之情。
两人离开，屋内便静了下来。
王静两人大气不敢出。
即便卢北燕，看宁远的视线里都带了一丝陌生。
那眼神，就仿佛在看门中令人景仰的大师兄般。
他们算是想通了。
难怪楼堂主亲自送人来！
难怪平日讲坛见不着人影！
难怪大师兄江暮雪都同辈相交！
原来是无师自通的绘符天才啊！
可是，怎么会塞到自己组来呢？
宁远打破了沉寂：
“卢师姐，来时听闻有人谈论小胜境，可是快到开境日了？”
“卢师姐？”
“啊……宁……宁师弟，下下月开境……”
宁远点头：“可有记载境中灵材的书籍？”
王谢道：
“万宝楼有卖，我前几年心血来潮买过一份，却是用不上，宁兄不嫌弃的话……”
“那就多谢王师兄了！”
宁远很快告辞离开。
冷清的气氛却在持续。
王谢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宁兄将来只怕是人中龙凤，和咱们压根不是一类人。”
卢北燕望着窗外，没有出声。
……
……
正午。
千符峰顶。
楼诚正顾不得许多事务，将宁远的两张符箓送了过来。
王长老板着脸，手握摩符。
对照片刻，点点头：
“没有问题，是同一人所绘。”
楼诚正摇头，连道不可思议。
“有何不可思议！”王长老喝了一声。
楼诚正赶紧管住嘴。
王长老话锋一转：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白玉参试后，人必须进千符峰！”
“白玉参试？”
王长老摸了摸手指骨：
“丹峰韩老怪，觊觎器峰多年，不会任着裘丫头胡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