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居安而思危的道理,罗德也懂,更何况他现在还远远不到居安的程度。
根据他从韦恩口中获得的信息,这个特罗里安王国说是“王国”,其实主要就是王城。
王城之外的土地,就只有东面一小片在它庇护之下的平原。
为了保护它们,王城在外围建立了三层防线和数不清的据点要塞,内部又划立了大量防区,有专门的巡逻队、战斗集群、驻守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
甚至连王城自身,都是西面和南面的最大屏障。
但即便这样,这些聚居点也常常受到攻击,运输路线也常常受到破坏。
红石村的迁移队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同的是,它是被隐藏在人类内部的叛徒所谋杀,这种事情并不常有,所以非常受到重视。
作为主要嫌疑人的罗德,能获得现在这样的待遇,完全是依靠他高超的口技。
“看来我可以尝试多抱几个小姐姐的大腿,不然我的撩妹神功不是白练了?”
“哎,可惜新王是男的,香蕉神功我又不会。”
胡思乱想一阵,罗德又拉回了思绪。
王城之所以耗费如此大的代价,也要维持王城外的聚居点的存在,就是因为王城自身不产出资源,所需要的一切食物,物资,材料,乃至生存空间,都需要从外部获取。
这又导致了一个悖论——
如果王城想要更快的发展,就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大的空间。
但王城防御圈每扩大一倍,防守的面积就扩大了三倍,面对的威胁就扩大了十倍。
而自新王上任以来,王城控制的区域比过去三十年都大,防务也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王城内部针对扩张,固守还是收缩的争论,也更加激烈。
对罗德而言,这其中重要的是,他们越加渴求新的执火者加入战斗,也就越加不会轻易处置他。
“嗯……那就是说,我的政治立场应该是扩张?”
“没错,这样的话,我表现得潜力越大,价值越大,他们就越不会动我。”
这个逻辑是正确的。
但问题是他实际上应该没有通过终试,也没有点燃灵魂。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弄错了,才造成他们的误判。
最大的嫌疑自然就是那个奇怪的梦境。
一切问题都需要回到梦境中去寻找答案。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
罗德有些发愁。
“再去找修女小姐姐做一套大保健?”
虽然这是个顺理成章的想法,但罗德显然觉得不太合理。
如果他回去尤瑟医疗所,多半也是尤瑟大妈亲自上阵,这口味太重了,他的小身板也受不了。
指明要求修女小姐姐做也是不现实的,这肯定会得罪尤瑟大妈。
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换一个医疗所。
但是,不认识的陌生医疗所不可能让他白嫖,肯定要收钱的。
根据尤瑟大妈的说法,她们那种医疗所似乎是非常高端的会所。
高端会所的大保健,收费肯定不菲。
罗德从一侧衣兜里掏出刚刚发放给他的周薪。
一共七个银币,最大的不过拇指大小,最小的连半个指甲盖都没有。
银币的做功倒是很精细,边缘有防摩纹,正面是传说中王城的创建者、人类英雄特罗里安的头像,背面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周围环绕着大盾和利剑。
这是特罗里安王国通行的货币银索。
七个银币一共二十二银索。
罗德又从另一侧衣兜掏出一张银票。
它大约有两个拇指大小,同样精致而轻薄,有镂空的花纹,质地有些软,证明是纯银制造的,正面是太阳图案,背面是火焰状王冠。
面值二十银索。
从货币的形态来看,这个特罗里安王国内显然是有交易和市场存在的,人口应该超过千万以上。
否则没必要发行货币,直接实行配给制就行了。
但货币直接用的是贵重金属打造,又不是纯粹的信用货币,证明他们的货币理念不够先进,也不是真正的自由市场。
应该有一部分物品处于管制状态,单用钱买不到。
这是符合当前这个处境的,当一个政权面临强大外部威胁时,必然会用强权统一调配物资,以达到最大化利用。
事实上,特罗里安王国能有货币和自由市场的存在,反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罗德掂了掂手上的钱,总共四十二银索。
根据韦恩的说法,一桶蓝蘑菇汤价格一银索,一盏蓝灯草果泡酒两银索,一天吃饱肚子要三银索。
这四十二银索,再怎么节约,大约也只够吃半个月。
按照这个消费,高端会所的大保健至少要一千银索起步吧?
那他不是要攒五个月的钱,才能去一次梦境?
“不行,五个月也太久了,黄花菜都凉了,我的坟头草说不定都十米高了。”
罗德感到难以接受。
难道要去打工?
“嗯……只要有自由市场存在,就有很多赚钱的机会,也许我可以去找找看。”
罗德默默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作为可选方案之一。
但这样还是太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白嫖。
“怎么才能白嫖呢?”
罗德一面思索这个问题,一面把学院发放的东西收拾好,又去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把身上的尘土血迹都洗了个干净,把已经有些破烂的衣服扔掉,换上了金沃斯学院的校服。
当罗德再次站到落地镜前时,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干净的脸庞,湿漉漉的头发,带有奇异魅力的淡色眼瞳,配上那全新的、剪裁合体的淡蓝色长袍,一个又有阳光、又有些书卷气的大男孩就出现在眼前。
呼。
罗德长呼出一口气,镜子里的少年也呼出一大口气。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是凭着超人的毅力和强大的求生欲才坚持到现在。
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
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睡觉,但身体却诚实地向床边走去。
当他的头沾到柔软的枕头时,一切思绪都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