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会丑(1 / 1)

犹如惊雷乍起,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僵局:“怎么能直——直呼元帅——元帅的名字?!这——不太好吧......”

苏长安看向出声的弱气女记者,歪歪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求知欲:“不然呢?叫他封谨哥哥?!”

众人皆被这歪头杀震的找回魂来,内心在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太可爱了,怎么可以这么软!!!

却见少年情不自禁地抱住双臂揉搓起来,像是冷到了,不禁纷纷担心起来。

苏长安被自己这样的称呼给麻到了,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于是,他感觉明里暗里投注的目光越加灼烈。

“......?”

这关爱智障儿童的怜爱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思索片刻,苏长安回过味来,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这明晃晃的嫌弃加暗讽,竟然被理解成了冷!

他们脑子还好用吧?!还是他表现的太隐晦了?!

苏长安从面前这群记者个个都是脑补帝的现实中挣扎出来,内心还是升起一丝欣慰,还好季子尧懂他,肯定不会......

眼前微暗,阴影落下,苏长安懵懵地看着握住自己的手的季子尧,心里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季子尧感受着手下冰凉的触感,心中无端生起愠怒:“怎么这么凉?”

看到少年身上单薄的衣服,季子尧眼眸渐冷,皱着眉望向菲洛迪雅:“他的伤还没好,身体正虚弱,衣服又这么薄,着凉了怎么办!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伤员的?!”

见周围人也都谴责地看着小护士,苏长安回神,他不冷啊。

他赶紧侧头望向身后的菲洛迪雅,小护士红着眼睛,眼中水润,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极其委屈。

苏长安也为她感到委屈,正欲补救,被季子尧抓着的手突然刺痛,雷电从皮肤下争相跳跃而出,酸麻的痛感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心脏处更是有种异物感,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周围盘绕活动!

他不自觉痛呼,下意识地甩开季子尧的手,刺痛感竟渐渐消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子尧紧张地看着苏长安:“怎么了,它们还在你身体里?!”

看着越来越近的季子尧,苏长安白了脸,那种异物感越加强烈,身体里有活物的想法怎么也止不住,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惊悚,头皮一阵发麻。

此时,苏长安终于理解了那些自己吓自己、结果被自己吓死了的人,这种未知的恐惧,特么的真的很可怕啊!

为了不被自己吓死,察觉到随着季子尧的靠近,身体里的东西好像动的更剧烈,似是警告,悚然的感觉愈演愈烈,苏长安失声惊叫:“别靠近我!!”

说完,苏长安弓着身子,手捂住心口。

它真的动了!

苏长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攒动。

剧烈的痛感使他半个身子都麻木了。

然而心脏处的异动却尤为清晰,刺激着他的神经。

季子尧茫然的看着少年。

只见苏长安身体微微颤抖,白皙的脖颈青筋骤起,半露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搭在椅把上的手指克制而用力,深深地扣进皮料里。

季子尧瞬间明白自己的靠近和触碰会让苏长安痛苦。

他想上前,又怕伤害到苏长安,一时间进退两难。

菲洛迪雅原本还在自责自己照顾安安的不周全,差点落泪。

当看到少年痛苦的模样,她再也坚持不住,豆大泪珠唰唰落下,哽咽着上前,却也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碰到苏长安。

“安安......安安,怎么办怎么办......”

菲洛迪雅急得团团转。

大厅也陷入一阵慌乱,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快!找尤隐医生!”

心脏的绞痛使苏长安意识恍惚,但他却一下就听见了医生的名字。

尤隐!

里外都黑的老男人!

苏长安出离愤怒,不停地在心里大骂尤隐,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痛苦。

骂着骂着,那股钻心的疼竟然真的慢慢退去。

这是什么玄学!

不久,苏长安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轻喘气,薄衣被冷汗浸湿,微风一拂,浑身凉嗖嗖的。

他打了个寒颤,不会真的要感冒吧?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这话在星际时代体现的淋漓尽致,要么不病,要么就病个十天半个月。

苏长安平时没事就喜欢逛星网,专挑小段子和一些趣事,他还知道有人咳嗽咳了一年都没好。

以现如今的科技水平,救人疗伤分分钟的事,断手断脚都能接回去恢复如初;反倒是一些小病小灾,因为人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极不易生病,可一旦生了病,就要养很久,这也是一种怪象。

苏长安不想生病,因此决定速战速决。

缓过来后,他直起身,安抚众人:“没事了。抱歉,吓到你们了,我没事,就是......”

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索性转移话题:“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说着,苏长安特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总之,封策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全,胡乱插手,和季子尧、裴清雅没关系,他们是见我好久没回去,因为担心我出事,所以来找我......他们是意外卷进这次事件里的。请你们不要随意地置评。”

众记者面面相觑,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敢再多追问,唯恐少年再出什么问题。

而且封策少将也并没有事,更重要的是......他们竟舍不得对少年咄咄相逼,况且,还有元帅……

看没人说话,苏长安准备回去,当然不是去找尤隐,找封谨!苏长安心里恨的牙痒痒,尤隐!

他决定干他认为最没品的事,告状!

苏长安想让菲洛迪雅送他上去,一扭头就看见少女哗哗流眼泪。

“……”怎么这么爱哭?

“别哭......”话一出口,苏长安就愣了一下,随即伸手,轻柔地抹掉少女脸上的泪珠。

“哭了会丑。”

菲洛迪雅:“......”

看少女瞪大眼睛像是要发怒的小兔子,苏长安面色不变地收回手,眼眸微垂。

下一刻,众人只能看到少年那长长的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白净的脸上布满无措:“我说错什么了吗?”

喜欢的少年说话不好听怎么办?望着内敛害羞的少年,菲洛迪雅在心里大声地回答: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她抹了把脸,笑逐颜开:“没有没有,安安你最棒了!”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几次哭,都被安安给看到了,明明以前她不爱哭的,她可不是小哭包。

菲洛迪雅立刻调整状态,她心思敏锐,自然发现苏长安想要回到星舰第六层,正好她也想带安安去找尤医生,再检查一番,看看安安的身体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天真的菲洛迪雅压根就没想过是尤隐隐瞒了什么,在她看来,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我要带安安回主舰层。”

菲洛迪雅礼貌告别,刚想推着苏长安离开,一道刺耳的声音在杂乱的低语中响起,至少她觉得这声音简直是......惹人厌弃!

“苏长安,既然你说元帅是你哥,那你应该认识战神吧。自战神英勇牺牲后,战神名下的巨额财产和收藏的奇珍异宝始终不知下落,联邦对外的说辞一直语焉不详,但据我们所知,战神唯一的儿子,封策少将,并没有得到这笔遗产,连形式上的继承都没有!这不禁令人疑惑。你能告知这笔遗产的去向吗?!”

此言一出,私语停止,大厅内氛围一滞,随后沸腾。

往来的兵士停住了脚步,正在休息的兵士、工作人员也由偷偷的关注转为正大光明的看,他们齐齐凝视着苏长安,等待少年的回答。

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上过战场,纪律严明,一直不曾打扰这边的采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层大厅仿佛形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

然而,这一提问却打破了空间的隔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

苏长安沉默了一会,眼睛穿过层层记者,瞬间锁定了提问者,那是一个西瓜头男人,长的毫无特色,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此时男人也挤上前,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复又尖锐地追问:“你应该知道的吧?请问你一个孤儿,现在也只是个学生,为何能花钱住最好的单人寝,还经常去珍馐阁买天价糕点……”

“听闻你与元帅生了嫌隙,多久未曾联系,一定不是元帅支付的。”

“请问能解释一下钱的来源吗?!”

男人激动异常,言之凿凿,话里话外就差没说苏长安拿了这笔遗产,暗中更是内涵着什么。

有几个记者闻言跟着兴奋起来,也开始了追问。

另一些记者则是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出声,安静地进行他们的直播。

听到记者们叭叭叭个不停,苏长安不耐地皱眉:“你们很闲?!——”

“管我们的家事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姬怜大人是我们的战神,她唯一的孩子却没有继承她的遗产,我们必须维护封策少将的合法权益!若是联邦的某位大人昧了战神的财产......我们只是想要个明确的回答!”

苏长安看着这个被伊万卡死死拦住的西瓜头,目光移向男人右胸前的工作牌。

奇夫,A视媒体。

苏长安恍然,A视是星际老牌主流媒体之一,A-34868星的代表媒体,说是代表,其实由掌权组织智学派暗中掌控,某种意义上就是官方媒体,只是智学派不承认罢了。

啧!球不是好球,人也够偏激的。

“苏长安,你是心虚了吗?!”

四周声音直逼耳膜,嗡嗡作响。而奇夫的声音尤为响亮,苏长安闭了眼,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揉捏太阳穴,他感觉自己怕是因这次事件而留了后遗症,听不得这些让他不舒服的声音。

“闭嘴!”揉了一会,感觉好多了,苏长安猛地睁眼,眼刀飞去。

少年面容冷肃,眼中似粹满寒冰,冷冽凄神。

众人不觉被苏长安摄住。

耳根终于清净,苏长安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快速回答:“是我继承了阿怜姐姐的遗产。”

他丝毫不感兴趣众人会有什么反应,迅速催促菲洛迪雅:“走吧,别管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