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鳖精鳖精的,一听就懂。”陶振坤还是不情愿地闻到了郝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烟油子和臭胳肢窝的气味,那气味简直是比屁比屎还难闻,足以让人要掩鼻欲吐。尤其是在天气热的时候,这种气味就会被充分地蒸发出来,肆孽弥漫。他真想直言不讳的再赏赐给他第五个绰号叫“臭腋人”,相信以他的海量也不会气恼的,可是那会有伤自尊的。自尊这东西,说起来是不当饭吃也不当钱花,可是但凡有廉耻人的都会重视它!就他黑亮的脖颈上那厚厚一层油泥而言,像是自打出了娘胎也未曾洗过一回,如果说搓吧搓吧能盛一簸箕了那也太夸张了些。就这么一个人,要是与之近距离亲近些,的确得让他有点儿望而却步!
他无法想象郝强的老婆在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个被窝里滚爬又厮守半生,不离不弃中是靠怎样坚定的毅力来忍受这种“臭气熏天”的!女人的这棵花真的是要靠这种“臭男人”来作肥料培养的吗?在他为爹下葬之后,他还特意拎了点心前去郝强与燕盟家里看望过了,这两个因守灵而吓破胆子的人。
“你小子这一结婚呀,倒是把舌头给弄直溜了,是不是媳妇天天给你捊挲的?”
郝强的年纪是要比陶振坤的父亲大上一旬的,不过他是个不拘束辈分礼数的人,是那种“为老不尊”的典范。在陶振坤小时候那光屁股上没少挨了他的拍打耍戏,所以后来常以戏言相向。
“你前些时干什么去了,如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郝强笑了笑说:“是去了趟‘红花界’。”
“那路程可不近呀!”
“谁说不是呢!现在出趟远门可是真不容易啊!这天下不太平,有土匪,有鬼子,有伪军,有野兽,难呀!”
“那你还敢出去?”
“我是去看了下上了年纪的舅舅和舅母,都快有十年没见面了。俗话说‘爹亲叔大,娘亲舅大’,这亲戚走动才是亲戚,时间长了不走动就会冷落的不如两旁外人了!打春的萝卜立秋的瓜,死了老婆走丈人家,都是没意思的事!我是和你婶子跟随着伍龙、伍风、伍呈、伍祥这哥四个一起出去的,在太平地界分了手,并且约好了他们啥时再到城里进货时,好结伴再回来的。”
“你这可算是出去逛洋灯了,外面怎么样?”
“哎,咋说呢,一言难尽啊!在这战争年代,到处是杀人放火,打砸抢的事时有发生,还是咱们这里好啊!你要是想看呢,等啥时就出去见识见识好了。”
“没事我才不愿出去呢,现在城里都不能去了,还要什么‘良民证’,我没有的。”
“谁说不是呢,那你就一辈子装兔子在这背旮旯里憋屈着好了!”
“你早早就出来放羊了?”
“端谁的碗受谁的管,伍家的人虽不挑毛病,但干啥说啥,卖啥吆喝啥,咱就是个放羊的,所以就得让东家信得过。要是羊没好膘,这就证明羊倌在偷懒耍滑了,咱脸皮儿薄,让人家舔几句面子上也过不去,燕盟也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