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开了最后一枪,这一枪,从下而上,从后方击中庄晓月的脖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白皙的脖子。
莫如风冲向悬崖,他甚至没有去理会已经萎倒在地的庄晓月。
“非非……”
山谷里回荡着莫如风的呼喊,但山风浩荡而来,又浩荡而去,白云袅袅,在山谷里翻腾,哪里还有非非的身影…
莫如风看着雾霭沉沉的山谷,久久不愿转身。
这时,他的身边忽然传出一声犬吠!
那是小猪的叫声。
不知何时,小猪已经爬到了莫如风的身边,它的后腿被打断了,血还在往外涌,它只能拖着后变身在草地上移动。
它分明看到非非落入了悬崖。
它一点一点的挪到悬崖最边缘,然后昂起头,对着悬崖哀叫,仿佛是哭泣,又仿佛是在呼叫着小主人…
小猪望着山谷哀叫了数声之后,忽然做出了一个让莫如风大吃一惊的动作,它的前腿使劲一撑,身体往前蹿起,跃下了悬崖!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梅花寨顶峰,转眼间,只余下莫如风一个活着的人。
夕阳沉沉下坠。
山川河流在夕阳影中庄严肃穆,山谷的雾霭在晚霞里流淌,仿佛是流不尽的英雄血…
莫如风对着这山川河流呆呆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撕了衣服的下摆,把腿上的伤口包扎住,然后转身。
庄晓月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莫如风经过她的尸体的时候,特意弯下腰,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已经呼吸全无。
佛说,这世间上,善恶终有报时。龙朔和维斯都是信仰佛教的过度,可惜庄晓月不明白这个道理。
莫如风拾起地上的手枪,插进自己的腰里。
他瘸着腿,一步一步走向那座烈士墓。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他站在那座烈士墓前,默默地对着墓碑。那墓碑极大,是山石所刻,但年代久远,碑上字迹斑驳。
旁边的碑文字体较小,但依稀可辨:
君讳惟希,字千里,湖南芷江人也,生于民国三年。幼敏而好学,聪慧闻于乡,及长,考入王京大学。适逢日寇大举侵华,乃投笔从戎,入中心空军军官学校,学成编入龙朔空军第十二大队。民国二十八年,君移守邛崃桑园机场,任中队长之职,空军少校军衔。翌年六月五日,君率队阻击空袭C市之敌,英勇奋战,击毁、击伤敌机各一架,然所驾之战机亦机尾中弹。复驾受损之战机,与敌搏击,击落敌机一架。惜乎战机失控,跳伞亦未成功,遂以身殉国,省省府院事务部收烈士遗骸,葬于高岗之上。追念功勋,痛悼良殷,青山碧水,殊不足彰其丰功伟业也。
莫如风对着墓碑鞠躬,然后蹲下,他把手伸到墓碑的后面,摸到一个凸出的石柱,缓缓旋转。
烈士墓的后方忽然发出一声响,泥土自动往两边移开。
待响声停止,一个直径大约三米的圆形天线露了出来,宛如一个仰面放置的“大锅”,稳稳对着湛蓝的天空!
莫如风知道,那是天眼,就是它和“北斗”相连!
莫如风站起身,一步一步往那个“大锅”走去。
在“大锅”的下面,有一个盒子,莫如风掀开盒子的盖子,里面是一个话筒。
莫如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无数次的忍辱负重之后,在无数次的血雨腥风之后,在那么多牺牲之后,他终于不负薛锦翔将军所托。
天边的落日已经坠到了山后,天地间陡然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