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加子仔细阅读完了视野中的文字,首先发现了一丝异样。
记得淬炼李青山眼睛时,青龙之灵的说明是“发现不明物体”,可这次淬炼余世凉的胃袋时,青龙之灵的说明确实更加准确的“发现豢龙者残躯”。
微小的有差异的表述,可总感觉哪里有些隐隐不对。
于是向着远处扎在人堆里的李青山看了一眼,陈加子意外发现李青山同样正在望着自己,只是李青山的眼神微微有些奇怪,仅剩的一只独眼中隐隐含着一丝狡黠,一丝怨毒……
似乎同样发现了陈加子在看自己,下一瞬间李青山陡然变了脸色,仅剩的独眼紧紧眯缝了一下,而后再次向着陈加子露出那副谄媚的笑容。
察言观色,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李青山那冷冰冰的眼神儿刺的不舒服,陈加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在心里如此想到,下一刻脚底下传来一声谄媚的问候,打断了陈加子的思绪。
“请问坟主大人,可感受到了此物的妙用?”
刚刚给自己豁了个口子的余世凉正扒拉着陈加子的裤腿脚,仰头谄媚的问道,一副期待奖励的
妙用?
妙用我暂且不知,可我已经知道,你这个一脸和善的老胖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明明就是个全身带毒的老毒叟!
此地着实危险!
并没有什么得了宝物的欣喜,陈加子心中生起一阵恶寒。
一声不吭的沉默着,唤出体内气机,气机游走全身一周,灌注入玉佩,陈加子脑海中隐有龙吟声炸响!
青龙之灵,带我离开。
一声命令传下,下一刻,陈加子突然消失在这闹哄哄的坟场中。
余世凉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突然一言不发的消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愣住了……
愣住的余世凉却没有发现,就在陈加子消失的一瞬间,这昏暗的荒原天空中,一双略微有些苍老浑浊的眼睛也突然出现一瞬间,同样又突然消失了,像两颗突然闪耀了一下光芒而后又突然黯淡的星星。
可是此地的荒原之中,本不应该有星星。
……
……
南州市。
天润小区。
四十一号楼一单元601室。
黑暗的客厅里,杨彩云为陈大缸打着手电筒,陈大缸站在椅子上把屋顶上的一枚电灯泡换下来,换上一个新灯泡。
灯亮了,是一个破旧的家。
“灯丝又烧了。”
陈大缸从椅子上下来,看着手里的旧灯泡说道。
杨彩云关上手电筒,抻出袖子为陈大缸擦了擦脸颊上的汗。
“换个灯吧,老这么烧灯泡也不是个事儿,现在都没人用这种老灯泡。”
杨彩云一边接过陈大缸手里的旧灯泡,一边说道。
“太贵,省点钱吧,还得给陈加子还账呢。”
陈大缸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了杨彩云的提议,下一刻陈大缸似乎被电击一般楞了一下。
“他进坟场了?他吃里面东西了?”
似乎同样明白了什么,杨彩云的脸上现出一丝紧张的神色,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青龙叫醒了他。”
陈大缸的眼睛微微闪烁两下,似乎感应到了一些信息,陈大缸原本有些深沉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只是你不应该让这孩子这么早接触那些东西的。”
杨彩云长舒一口气,然后有些抱怨的说道,脸上隐隐有些不忍。
“这是咱们老陈家的宿命,躲不掉逃不过,我只是想让他做个干净的人,不要像我一样最后变成一个老怪物。”
“有那玉佩在,不碍事儿的。”
陈大缸看了看自己老朽的身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厌恶着什么。
“是你把那玉佩偷偷塞给摆地摊的王老五的?你怎么知道张老师的女婿会买这玉佩给张老师?”
说起玉佩,杨彩云又皱起了眉头。
“张老师那女婿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儿,他丈母娘过生日他都敢糊弄,王老五天天在小区门口摆摊,他那女婿天天在那瞎逛,就属那玉佩又便宜又显眼,他能不要?张老师本就喜欢这些零零碎碎的,他这女婿肯定投其所好。”
“这一转手,这东西的来历就干净些啦。”
说起这玉佩的来历,陈大缸的语气里隐隐有丝得意,俨然一副尽在算计的模样,想象力插上翅膀开始放飞,陈大缸在脑海里为自己披上了一套羽扇纶巾。
“那你就确定张老师会给你?”
杨彩云还在皱着眉,似乎是在苛责陈大缸的行事孟浪不稳妥。
“还不是咱那出《西厢记》唱的好,嘿嘿……”
陈大缸干笑了两声,原本一本正经的脸上再次现出一丝小得意,满脸褶子挤压在一起,像一个放了三天的过期包子。
“不许再和张老师勾勾搭搭,只能这一次!”
杨彩云寒冰脸警告,伸手在陈大缸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陈大缸夸张的大叫了一声,满脸褶子舒服的舒展开了。
“吃饭吧。”
“哦,别再说自己是怪物,这话我不爱听。”
杨彩云最后说了一句,走到同样破旧的餐桌前,搬来两张椅子。
“嗯。”
陈大缸低眉顺眼的答应一声,随着杨彩云坐下。
椅子腿前天刚断过,陈大缸重新钉了几颗钉子,或许是手艺不好,修过的椅子腿有些不平整,随着身体的晃动总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这次杨彩云没提换椅子的事儿,她知道老伴儿陈大缸想攒钱尽快帮孙子还清欠债,销了征信上的黑账,好让陈加子能考一考公务员。
考公务员这事,是拖不得的。
在那件事发生前,必须让陈加子离开这个家。
今晚的菜依然是水煮大白菜,今天杨彩云从超市里捡起的菜叶子挺多,煮了满满一盆,可此时却菜已经少了一大半,陈春灯正抱着自己的饭碗风卷残云的往嘴里塞着白菜,一副填不饱的架势。
“要是加子也能像春灯这么能吃就好了,那孩子身体还是沾瘦了点儿。”
杨彩云又往陈春灯的碗里添了点白菜,而后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陈春灯的嘴里没有空地方,只能发出一阵呜噜呜噜的奇怪声音,可陈大缸和杨彩云能听明白。
陈春灯说,那一天总会来的,自己吃的越饱,准备的就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