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人鱼(1 / 1)

头顶漆黑的气运光环摇摇欲坠,眼瞅着下一秒就要崩碎了。

苏小酒也顾不上许多,在求生欲的驱使下,硬着头皮朝不远处关押着男主的山洞跑去。

只是她不动作还好,一动作,原本只是有些酸痛的躯体突然像是散了架一般,左脚拌右脚,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见原本柔软的雪地里,突然出现了一块尖锐的大石头,“砰”地一声,戳的她头破血流。

殷色的血液顺着鬓角落下,在雪地上晕染开梅色。

苏小酒眼前一黑,差点没能爬起来。

一边的沈如玉也是一脸呆滞,狐媚的眼尾挑起一抹诧异——

他这便宜师父,虽说受功法限制体能不强,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凝丹期的修士,今日为何……如此倒霉?

沈如玉诧异着,那边苏小酒已经坚强地爬了起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按在了还在泊泊流血的额头上,忍着痛,望向欲言又止的沈如玉,语气如女配一般嚣张跋扈,还带着一些说不出的邪恶:“如玉,你先回去吧,今晚不必过来了。”

从她刚刚的倒霉程度来看,男主药效九成九已经发作了。

现在这种基本没救的局面,她一个人进去说不定还能赌一把。要是还如同书中那般,带着沈如玉一起进去,那恐怕还没推开铁门,就要刺激的男主血脉第二次爆发了。

左右她的寿命只剩下二十分钟了,身上还有春之日的解药,尽管说明书上说过了半个时辰后解药会无效,但总得试一试。

沈如玉闻言一怔,漂亮的面颊上泛起一丝不解和苦涩,低垂着眼睫,依旧恭顺道:“是。”

“只是师父,您修炼的功法特殊,切勿要为了那人鱼,浪费了您的天赋。”

苏小酒闻言心底了然。

原身乃是罕见的仙灵草体质,修炼的功法也很特殊,在大成之前是不能破身的。

沈如玉见苏小酒没有让自己留下的意思,也不墨迹,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初级储物袋递给了苏小酒,只留下一句“师父或许用的上”,便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整个后山,现在就只剩下了苏小酒一人。

考虑到现在时间紧迫,苏小酒没管额上的伤口,只用灵力捏了个隔绝筑基期的结界,防止沈如玉打扰,踉跄着朝不远处的石洞跑去。

只是她现在的气运实在太差,到石洞口这短短五十米的平地,愣是被她走出了刀山火海的感觉。

终于来到了门前,苏小酒强忍着疼痛,推开了虚掩着的铁门,一股股寒气,从那黑洞洞的缝隙中传出,伴随着无孔不入的阴森鬼气和腐朽恶臭的气味,灌入她的口鼻。

石洞门边,无数枯黄的枝叶扭曲着攀岩,像一张张苍白的手掌,挣扎着求救,叫嚣着不甘。

面对这样鬼气森森的场景,苏小酒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或者说,她头顶那已经开始碎裂的气运光环并没给她害怕的时间。

在时刻都可能死亡的压力下,苏小酒硬着头皮无视了这和原书描述中不太一样的诡异气氛。

她硬生生地忍住了疼痛和恐惧,灯笼映照在地面上凸起的石块上,苏小酒隐约看到那些石块正在被一些缓缓流淌黑色污血腐蚀。

那污血中,隐隐约约还掺杂着一些不明显的银色,一路蔓延到了石洞的最角落的朱红色幔帐上。

鲜红色的幔纱下摆,一颗颗泛着些微银光的血液滴落,像断了线的珍珠。

是男主的血。

苏小酒看着那可怕的失血量,走上前走,强忍着鼻尖那股难闻的血腥味,掀开了大红色的喜纱。

——一个浑身几乎全都是血的人形生物正蜷缩着被锁在冰冷的石床上。

披着一件薄薄的红色雾纱,包着身上一把枯瘦的骨头,下身是一条被数十条锁链贯穿的长尾,只是已经没了半点童话中美人鱼王子的美丽,只能看见一团污糟的血肉,隐约之间能看到一些银色的、富有金属质感的鳞片。

他脸上戴着一块银色面具,露出面具外的半张脸苍白俊美,眼尾潮红,呼吸急促,一头银色的长发尽管浸满了鲜血,却依旧给人一种糜丽的妖媚感。

可紧紧蹙起的剑眉和过于白皙的皮肤,又给寂欢平添了几分禁欲和清冷的感觉,让他整条人鱼与肮脏腥臭的石洞格格不入。

就算如今如此狼狈,也美的让人自卑,像一捧坠入泥潭的白雪。

只是眼瞅着寿命只剩下了不到十五分钟,苏小酒根本顾不上多欣赏男主的美丽,连忙打开了解药的盖子,试图让寂欢喝下。

但她显然低估了男主的危险程度,她刚将解药凑到寂欢唇边,甚至还没来得及抖动手腕,下一刻,一股猛烈又狂暴能量从她身侧腾起,朝她猛地袭来。

像鬼气,如煞风。

轰!

下一刻,世界天旋地转,刚掏出的灵石丹药和解药散落了一地。

有什么潮湿冰凉的东西紧紧卷住了身体,苏小酒只觉得眼前视线摇晃,再一回过神来,背部就已经狠狠撞在了石床上。

剧痛传来,苏小酒眼角溢泪,在朦胧的水光之中看见了一双森寒的银色双眸。

——屈辱、不甘、愤怒、无边的杀意之中,却泛着隐忍的水光和脆弱的倨傲。

片片猩红的鳞片在他狭长的眼尾蔓延开来,没入凌乱的银色鬓角,像即将被销毁的机械上、被人揉乱了盛开的玫瑰。

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主不知何时醒了,银色的长睫剧烈颤动着。

他苍白的薄唇此刻也染上了一抹绯红,呼吸有些凌乱,一头银发顺着弧度好看的脖颈垂下,遮挡住了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也落在了她的脸颊和颈侧。

只是和那如瀑一般的银色长发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根刚刚还紧紧穿透了他尾巴的锁链。

那明显是刚刚被拔出的禁制锁链上还滴滴答答淌着血,被寂欢用苍白又满是伤疤的双手横在她脖颈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勒断她脆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