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休整一小时后准时打响。
这其中甚至还有许多部队没有组建完成……这主要是因为时间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军部队通讯设备落后,在黑暗中要找齐属于自己编成内的人员并不容易。
这其中尤其是合格的炮兵观察员和坦克跟随步兵。
不过就像特鲁法诺夫说的那样,苏军部队的优点就是他们“经验丰富”……在混乱中作战的经验丰富。
因此,整支部队是乱中有序,总体上还是将步兵、坦克及炮兵联系在了一起。
说实话,舒尔卡这么做的确是冒着相当大的风险。
因为像这种协同作战并不是苏军擅长的。
事实上,苏军通常都是步兵打步兵、炮兵打炮兵,各兵种之间很少有组织的协同。
在这基础上没有进行任何训练突然要求实施高强度的协同作战,这有些“没有金钢钻也要揽瓷器活”的味道,一不小心就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目前这种情况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何况舒尔卡也并不是乱来……一开始的战斗给予部队充分的磨合时间。
简单的说,就是初期的进攻是“实战演习”级别的,看似进攻但其实是用敌人前沿阵地演练,让各级指挥官与各兵种尝试着协同。
另一方面,舒尔卡相信一句话“战场是最好的学校”。
这不仅是因为战场的环境十分真实,更因为在战场上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压力,这种压力会迫使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兵种都尽一切努力紧密结合起来。
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在前方等着他们的就会是死亡。
这些都不是在训练场上能练出来的,所以在战场如果发现一支部队突然间成长为精锐……不要惊讶,这都是被“死亡”逼出来的潜能。
舒尔卡在望远镜里很欣慰的看到这样的“潜能”,因为战斗打响半小时后,苏军部队的坦克及炮火和步兵已经在有节骤的推进……这说明指挥员们已经有所收获了。
另一方面德第91步兵师师长莫里茨少将则对苏军这种进攻战术的转变极其不适应。
就像舒尔卡说的,如果苏军按照传统战术进攻的话,那么莫里茨少将的布署就能发挥强有力的作用……坦克前进到反坦克壕前毫无疑问就会被阻挡而无法前进,接着,布设在各个方向的反坦克炮就会将这些坦克一辆辆击毁。
敌人的坦克一旦损失殆尽,那么德步兵师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步兵对步兵德军从来没怕过谁。
然而,战局却并没有像莫里茨少将想像的那样发展。
俄国人居然一反常态的用步兵在前方进行低烈度的进攻……所谓低烈度的进攻,是相对以往俄军总是大批量的实施冲锋而言的。
这种低烈度进攻有些像彼此在黑暗中互相狙击:俄国人潜伏在前方黑暗的阵地中,发现一个机枪阵地或是反坦克炮阵地,就用曳光弹指示其位置,然后坦克及炮火就铺天盖地的朝火力点砸来。
同时坦克的位置还总处在反坦克炮的射程之外……严格的说是在反坦克炮能有效击穿34装甲的距离之外。
这样一来,反坦克炮及反坦克壕的组合瞬间就失去了作用,德军在与敌人的战斗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就不多的反坦克一门又一门的被敌人敲掉。
考虑了一会儿,莫里茨少将就下令道:“把反坦克炮撤下来!”
莫里茨这个命令或许是对的,他不希望反坦克炮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在前线消耗掉。
但其实莫里茨少将这个命令却是错的,而且大错特错。
此时苏军正处于不稳定的阶段,新组建的各单位协同都存在问题,如果这时莫里茨少将大胆的发起一次反攻……那么其战果会比想像的要大得多。
舒尔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舒尔卡认为德军指挥官没有这胆量发起反攻……他们不知道苏军的情况,同时也不愿意在兵力不足的情况放弃自己的阵地。
更重要的,还是他们在一连串的误判之后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失去信心的人往往不愿意冒险,除非他很有魄力或是打算孤注一掷。
舒尔卡没有猜错,德军没有反攻,于是苏军就在黑暗中一边进攻一边适应新战术。
可以预见,苏军将会越打越顺手,反应速度及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好,等德军发现这一点时,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此时舒尔卡的麻烦却不是这个。
“舒尔卡同志!”佐洛塔廖夫沿着战壕跑到舒尔卡和特鲁法诺夫身边,说:“上级知道了,莫托洛夫同志让我们去解释一下!”
舒尔卡点了点头,然后就和特鲁法诺夫一起返回指挥部。
特鲁法诺夫看了看舒尔卡,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拿起话筒表明了身份。
话筒另一边马上就传来了一阵怒吼:“你们是怎么回事?竟然瞒着最高统帅部进攻卡拉奇?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违抗军令是其中之一,我甚至可以将其定性为叛国罪……”
“可是莫托洛夫同志!”特鲁法诺夫说:“如果我们取得胜利呢?”
“你以为你们能取得胜利?”莫托洛夫反问。
“是的,莫托洛夫同志!”特鲁法诺夫回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天亮前我们就能击溃敌人并与第57集团军会师!到时,敌人就再也不可能将第6集团军从斯大林格勒救回去了,因为我们已经巩固了卡拉奇防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特鲁法诺夫又加了把劲:“我们正在取得胜利,莫托洛夫同志,我们的进攻很顺利!”
“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莫托洛夫问。
“是……”特鲁法诺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功还是过。
如果是功的话,他不报上舒尔卡就是抢功。
如果是过的话,他报上舒尔卡就是告密。
舒尔卡主动接过电话,说道:“是我的建议,莫托洛夫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