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过程中,偶尔能看到不少江湖少侠,或者乘坐豪华马车,前呼后拥的尊贵少爷,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群,年龄普遍都不大,统一向试炼之地的方向奔去。
沐霄估摸着,他们应该也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想去参加此次的升仙大会。
将近六千多里路途,他不知经过了多少凶险,山林间的蛇虫猛兽,拦路的强盗马贼,歹毒狠辣的城池**,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渣,遭受了无数算计。
每次遇到歹人,沐霄先是亮出斩妖令,扯出虎皮吓唬别人,或者干脆催动凶魄刀,直接大开杀戒,这才数次死里逃生。
一路所见,白骨累累,最可怕的就是,无数城池虽然繁华热闹,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沿途的大量小村落,因为地形偏僻,要么马贼流窜横行,要么遭受妖魔荼毒,许多村庄早就荒废,真可谓千里无鸡鸣,白骨宿于野。
这大虞王朝,疆域之内,无数城池繁华热闹的背后,暗地里危机四伏,千疮百孔,就犹如末日毁灭前,绽放出最后的疯狂一般,可能终将繁华落尽,只是让人沉醉不愿醒。
“危如累卵……看来这方世界,可能没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沐霄面色冷峻,体内雄浑的先天真气生生不息,自从吞服朱果后,他每天打坐修炼,消化残余的大量药力,拓展经脉,打牢根基。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前天夜里,水到渠成下,沐霄就直接顺利突破到炼气境一层,如今他已算得上是一名低阶修士,可以开始学习法术了。
“终于快到了!”沐霄吐出浊气,骑着高头大马,沿着官道一路飞奔,所过处尘土翻滚,许久之后,远方逐渐出现一座山谷的模糊轮廓。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盘云谷,常年云雾缭绕,两侧峭壁雄俊幽谷迂回,附近连绵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好似一块块晶莹的翡翠。
在峡谷最窄处,旁边矗立着一座小城池,沐霄驱马向前,极目远眺,只见头顶乌云压顶,整个天地逐渐昏暗下来,仿佛随时会落下倾盆大雨。
“据说升仙大会,凶险万分,人心鬼魅,淘汰率高的可怕。也罢,先去寻一处落脚点,明天再进入山谷,打探清楚情况,再去不迟。”
沐霄居高临下,眺望远方,在盘云谷附近的一座峰峦山脚处,隐约可见大片连绵的建筑物,远远看去气势恢宏。
可惜,再仔细一瞧,才发觉寺庙内部,大量院墙垮塌,废墟遍地,似乎是某座香火鼎盛的寺庙盛极而衰后,残留下来的些许遗迹。
“有点古怪……”沐霄眉毛上挑,索性驱策马儿,顺着宽阔官道的一条岔路口,晃晃悠悠,一路向这座几乎荒废坍塌的庙宇行去。
过了不久,一座布满灰尘,杂草丛生的寺庙废墟,瞬间就映入眼帘。
“也不知遭受了什么劫难,如此恢宏的寺庙就此荒废,当真可惜!”
沐霄啧啧称奇,这座寺庙坍塌大半,遗留着大片古色古香,飞檐挑角的残破建筑物。
一路行来,沿途荒草丛生,砖瓦垮塌,羊肠小道上,能看到众多杂乱的马蹄印,以及大量路人的脚步,很明显有许多人路过,曾跑过来歇息避雨。
行不过多久,就到了这座恢宏寺庙的正门处,沐霄直接下马,牵住缰绳,抬头仔细观看。
这是一座三层的石头门楼,拱门形制,与皇宫端门类似,装饰华丽,绘有祥云,画彩仙灵,如今虽然漆画斑驳,裂纹蛛网密布,但管中窥豹,仍然能想象到当年是何等雄伟。
寺庙正门侧,左右各有一尊面目狰狞的护法金刚,手持长戟,钢鞭,刀剑,身高三丈,低眉垂首,怒目圆睁,当真是栩栩如生,恍如真人。
“咦,看来有人快我一步,听这动静,人数估计还不少?有趣有趣,此地处处透露古怪,等下还得见机行事,小心为妙……”
沐霄摇头失笑,牵着马儿,跨入寺庙正门,只见殿宇倒塌,香炉倾倒,说不出的凄凉。
院中三五株菩提树早已枯萎,前方几座还算完好的大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似乎有许多人盘踞其内,吆喝声此起彼伏。
庙内芳草萋萋,断壁残垣,一片破败景象。
略微思索一会,沐霄信步直走,将马儿栓在一座凉亭下,任由它啃食附近野草,随后他迈开大步,直接朝一座最热闹的大殿行去。
这座古老荒废的寺庙,青灰色的殿脊,在彤云密布的昏暗光线笼罩下,像一幅雾气上的剪影,沉寂且肃穆。
宽阔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三四伙人各自占据一块区域,点燃篝火,互相间窃窃私语,对旁人尽皆满脸警惕,明显不是一路人。
灰尘扑扑的案桌前,生着一大堆篝火,上面悬挂一口铁锅,里面炖煮着些许鲜嫩肉块,在沸水中沉沉浮浮,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
篝火旁,围坐着六个怪人,短袍麻衫,赤裸上身,腰间缠着袈裟,鼻子悬挂着斗大的金环,满头杂乱的红发,明明是一幅僧侣打扮,却大口撕咬着刚熟透的肉块,满嘴油脂,脸色桀骜不驯。
这六个人有高有矮,容貌各不相同,脸上表情看起来颇为诡异,有的冷笑,有的露出悲悯,有的怒目圆睁,神态不一,放浪形骸,举止不拘小节。
“我说老大,这些个娃娃当真不知死活,竟敢跑来盘云谷闯荡,还妄想加入修仙上宗,你说可笑不可笑?”
其中一个瘦头陀名叫觉痴,他宣了一声佛号,脸上带着悲悯,徐徐环视一圈大殿内的其他几伙人,目中闪过寒芒。
“老三,我等只为机缘,其他施主何去何从,不必去管。”
胖头陀觉贪摸了摸大肚子,啃一口鸡腿,用袈裟擦去嘴角油脂,笑的像个弥勒佛,应道。
“善哉善哉,”其他五人微微颔首,高宣一声佛号,齐齐伸入沸腾的铁锅内,徒手捞起煮熟的肉块,大口大口撕咬下来。
不远处,另一堆篝火旁,围坐着两女三男,为首的是一名红裙少女,静静端坐,一言不发。
“呸,酒肉花和尚!俗不可耐!”
王朝虞娇呸一声,瓜子脸上柳眉倒竖,一身蓝色衣裙,衬托其娇俏可人,此时转身抱着红裙少女,一阵撒娇道:
“烟姐姐,我们现在就入谷去吧,早点去参加试炼。”
“朝虞,试炼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若是我观察的不错,此次试炼,从我们踏入庙宇之内,就已经开始了。”
红裙少女李烟轻叹一口气,玉手轻抚王朝虞的满头青丝,扫视一圈六个怪僧,目光停留在附近的几伙人身上,檀口微张,对身侧的同伴叮嘱道:
“等下见机行事,不可妄动。”
“放心吧,烟姐姐,钱大强他们也有炼气境修为,可不是吃素的!”
王朝虞凑过俏脸,拍了拍小胸脯,龇着一对小虎牙,信心满满道。
三名黑衣男子点头,隐隐拱卫蓝裙少女,动作整齐划一,神色肃杀,估摸着很可能是军伍出身。
“有人来了,”蓦然,大殿角落,几名头戴斗笠的褐衣汉子,齐齐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大殿入口,其中一人淡淡说道。
“盘云谷,断人魂!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当真是胆大包天。”
靠近六个怪僧的对面,有一个身穿青衣,体型魁梧的美髯大汉,赤裸精悍的肌肉,撩拨着身前的篝火,嘴角隐约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大殿外,雷霆炸响,天昏地暗,暴雨如注。
哗啦啦——
大片阴影投射在地面,只见一名身穿儒衫,手撑油纸伞的少年郎,脚边滴沥着串串雨珠,跨入大殿内,环视一圈众人,对红裙少女点头示意,随后走到美髯大汉身前,长笑道:
“小生沐霄,初临宝地,不知兄台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