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是有间灵香铺的老主顾，规矩上，王通从来不打听客人的私事。

不过林炎经常会拿一些灵香过来出售，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没有天赋，却还想在修行路上挣扎一段的落魄青年。

人啊，有时候就喜欢跟自己较劲，明知道前路渺茫，却依旧不敢面对现实。

林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王通一度认为，他应该是已经放弃了。

“老板。”

林炎走到了柜台前，一声叫唤，让王通都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他起来。

今天的林炎与以往都不相同。

以前林炎过来出售灵香，底气不足，透着一股子颓废，声音也是飘忽如无根浮萍。

可是今天，这一声“老板”却是中气十足，昂扬如雄鹰冲天，甚至有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然。

常言说，钱是英雄胆，势是男儿腰，一旦有钱得势，气质入骨三分，整个人便会不同。

看样子，这小子是发达了？

“客人，有阵子没来了？”王通上前，打着招呼。

林炎斜睨了一眼，却未曾说话，这间灵香铺好似耻辱柱一般，承载着他最落魄的岁月光阴。

这些年，他修为渐退，受尽白眼，不得已将手里的灵香拿到这里来换取其他资源。

那时候，林炎却是将王通视为黑暗中的一缕光亮，最无助的时候，尚且还能依靠这间铺子松缓度日。

然而，在如今的林炎眼中，王通就是个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奸商。

不过，他在这里落魄，自然也要在这里重新捡起往日丢掉的尊严。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百岁香】？”林炎漠然地问道。

“百岁香！？”王通微微一怔。

百岁香乃是九品灵香，价格不菲，一株便要五百两银子。

像林炎之前拿来出手的【百药香】虽然也是九品灵香，不过一株只要三百里银子。

据说，百岁香的功效极为特别，凡人每隔九天燃祭一柱，只要满十年，便可以寿延百岁。

许多不能修行的大商贾，都对这种灵香颇为青睐。

只不过，想要达到延寿百岁的效果，需要不间断地使用【百岁香】，仅一年的费用便是两万六千两。

十年也就是二十多万两。

如此代价，可不是寻常富商可以承受得起的。

因此，百岁香虽然珍贵，不过平日里购买这种灵香的人并不多，除非是接引神祇刚好受用这等灵香，譬如【灵龟仙人】，【长命上官】等神祇。

“倒是有，稍等。”王通转身，从后柜取出一方木盒，打开后，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缓缓散发。

木盒内共有九柱灵香，通体雪白，有着一道道纹路，便好似人手中的掌纹一般。

这种灵香用料颇为讲究，足足有上百种，其中便有之前王通获得的【骨精】，真正制作起来，只需要刮取一点粉末加入其中，便可以了。

“就这么点？”林炎淡淡道。

“嫌少？”王通不动声色，这小子看来是真发了，口气都不一样了。

以前卖两柱灵香都是遮遮掩掩，犹豫不定。

现在九柱【百岁香】放在面前还嫌少，要知道，这一盒价值四千五百两啊，比王通两个月在侯府支取的零花钱还多。

“客人，这种灵香平日里要的人不多，你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王通耐心解释道。

“不必了，你这间铺子太小，我以后不会来了。”

说着话，林炎丢下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直接拿起木盒，转身就走。

“客人，找你银子。”

“赏你了。”

林炎财大气粗，潇洒离开，一句“赏你了”似乎将他以往在这里的落魄洗得干干净净。

“老板，这人怎么横成这样？”萧浅浅探出头来，有些不满道。

“人有三衰六旺，他现在得了气运，被压的意气自然要舒展一番。”王通淡淡道。

这种人他见多了，事实上，他也曾经落魄过，不过遭逢大难，他深知祸福相依，转瞬即变。

因此，如今王通的心性倒是比同辈要通透得多。

“舒展就舒展，干嘛跑到我们铺子里来嘚瑟。”萧浅浅念叨着。

“你管他呢，有钱赚就行了。”王通将五千两银票塞进了怀里。

这一笔，他至少赚了一半还多。

……

夜深了，林家。

黑石打造的密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生姿。

桌案上，五柱灵香同时点燃，其中便有林炎今日购买的【百岁香】，升腾的香火缠绕在一起，在林炎的操纵下，竟然化为一线黑烟。

林炎盘坐入定，运转玄法，黑烟透过密室，辐散出去。

他猛地吞吐，肉身震荡，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融入血肉，化为无穷精华。

天灵三寸，吞火药王的虚影也随之浮现，与他一同吞吐。

两者共鸣，林炎的修为飞速提升着。

“哈哈哈，这个法子果然神妙，我的修为不仅回来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林炎大喜。

“当然，这五柱灵香乃是善香，分别代表着福，寿，禄，喜，财五种运势，配合我传授你的《吞诀》，你便可以灵中生恶，将附近之人的气运全部吞噬，化为你的资粮。”

“这叫五运挪移大法！”

黑暗中，一道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好似来自林炎体内。

“吞诀，这门功法果然神奇。”林炎激动不已，时来运转，他的时代或许真的要来了。

“吞诀的神妙还不止如此，以后你便知道了，好好修炼吧。”苍老的声音催促道。

林炎不敢怠慢，运转【吞诀】，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气运。

这一刻，他和【吞火药王】的契合度越来越高，两者共鸣，古老的神祇不断给予反馈，壮大着他的力量。

与此同时，望北侯府。

今天又是收割信仰的日子。

九里范围内，一道道白色香火在王通的感知中渐渐清晰。

突然，那道青色香火猛地窜起，煌煌魏巍，雄浑的气息超越以往，甚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真是怪事，这道信仰越发浓烈，嗑药了？”

王通露出古怪的神色，就在不久前，这道【明级】神祇的信仰已经濒临消失的地步，前阵子，它再次出现已经恢复到全盛之时，如今再看，竟然又增长了不少。

“好韭菜，不割你割谁？”王通咧嘴一笑。

三尊小鼎轻轻震荡，奇文如刀，直接截取了一大段青色香火。

几乎同一时刻，原本正旺的青色香火瞬间萎靡了下去。

林家，密室内。

林炎正吞吐得起劲，享受着力量暴涨带来的快感。

突然，他只觉得身子一空，就好似登高的梯子被人抽走了一般，刚刚提升的力量瞬间下落到了低谷，吞火药王的虚影也缓缓褪去。

“不……”

林炎一声怒吼，面色潮红，竟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