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仙门内。

房中处处可见层层纱幔。摆放在床旁的香炉升起了一缕炊烟，房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香气中参杂着淡淡的药香，有着安神的作用。

床上躺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穿着中衣，双眼紧闭看着应该是睡着了，被子盖得很是掩饰。

不过一会儿，只见他本是安详的表情逐渐有了变化。他双眉微微紧蹙，房中的微弱呼吸声也成了喘息声。

男子的额上冒出了冷汗，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开始有些挣扎了起来。他睁开了双眼，顿时起身。

见到了周围的情景他才发现，原来他方才做了梦。照理来说，像他这样已经开始修炼了一段时间的修士不应该会做梦才是。

除非……是心魔。

可他心里知晓，那并不是。

他眼神中带着少许的茫然，显然是还未从梦中回神。

他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在梦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童，被江湖中的毒王收养。

某一天，这个毒王带来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那男子当时应该二十来岁，气质温润却不太喜爱和人交流。平日里和毒王有些相似，毒王喜欢研究各种有毒之物，而男子喜欢研究医术。

那个男子，他记得貌似叫贺清均。在毒王过世后，他便拜了男子为师，唤他师父。

这个师父对他不错，除了有的时候喜欢欺负他打他以外几乎没什么缺点。他和师父住在一间竹屋里头，师父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有很多人会亲自到他们的竹屋请求他师父医治。

可他师父虽然气质温润却是个坏脾气，所以并非每个过来求医的他都会治。于是，那些师父不想治的人他便开始尝试去医治。

结果就是，他好像在医术方面有不错的天赋。基本上让他医过的人都已痊愈。

他就这样和他师父过着打打闹闹的小日子，直到有一天有个武林盟主带着一批人在他们竹屋外请求他师父医治一个人。

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武林盟主是他师父的师妹，关系在他看来好像不是特别好。

在将那个人治好后，这个武林盟主就要离开了。他师父让他一路陪同照顾病人，他便应下了。

他记得他喊这个武林盟主盟主姐姐，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

等回到盟主府后，他师父却成了武林盟主。

后来他在端药的途中被人掳走，全程失去了意识。等到他醒过来时他才知道他的师父已经除掉了□□的教主，而那个他称呼为盟主姐姐的女子却是在打斗的过程中被□□教主推下山崖……

他师父将□□教主除掉后便放弃了自己的盟主之位，抱着那个盟主姐姐的牌位回到了竹屋。

他的梦到这里便醒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梦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从小就入了仙门，一直都在他师父左右，又怎么会和江湖扯上关系。

可在做梦的时候，那梦却是宛如身临其境一般。他仿佛在梦里再一次地体验了一把童年，一段他从没经历过的童年。

他从床上起身，将身上的冷汗擦拭干净后便换上了流云仙门的弟子服走出房外。

他刚推开门，门外便站着刚入门的师弟。那师弟年约十五岁，见到他时低着头恭敬道：“程蕴师兄，方才你在休息的时候掌门派人来传话。说是让你等会儿去他那里一趟。”

他朝着那师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他的话。

流云仙门弟子程蕴，年纪轻轻却天赋异禀，乃是修真界难得的奇才。这样的奇才却是选择了丹道，成了流云仙门掌门的关门弟子。

程蕴一路朝着掌门的住宿走去，一路上碰到了形形色色的弟子都和他打了声招呼。

弟子们见到程蕴无不是投出了瞻仰的目光，程蕴对于他们而言是年轻一辈中最受弟子敬仰的人。

可惜，这程蕴年纪轻轻性格却是极其稳重。虽说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他也鲜少爱和新入门的弟子谈话玩闹。

因此新入门的弟子都把他看做是个只能远观不能近看的存在。虽然有许多人对他很是敬仰，却没什么人敢主动和他称兄道弟。

流云仙门的掌门喜静，因此住所并无太多人。程蕴刚踏入屋内掌门便听到了动静。

掌门安静地打坐调息，程蕴见此便没有打扰。他站在一旁等候自己的师父打坐结束。

掌门的面前放着一个小香炉，和程蕴房中的那个相似。看着那缕缕炊烟升起，房中发出的淡淡香气都和程蕴房中的一致。

程蕴闻到了这淡淡的药香，心中顿时感到比方才平静许多。

掌门乃是一位老者，他年约七十满头白发全身穿着雪白的道袍长相和蔼，看着就很平易近人。

不过一会儿，掌门便睁开了眼。他看着跪坐在一旁等候的程蕴开口：“又做梦了？”

程蕴做梦显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越发频繁了起来。

“嗯。”程蕴含首。“弟子不知为何，那梦里的感受及其真切，但弟子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经历过此等事。这也并非心魔。”

掌门朝着他道：“有些事，许是太过于难忘以致忘不掉。无需介怀。”

听着掌门如此说，程蕴心中有个猜测。“师尊莫非知道弟子为何会做此梦？”

掌门只回了他道：“事出必有因，此乃因果，不可说。”

因果之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便说。这个道理程蕴还是知道的。若是公然将此事说出便是泄露天机，必会反噬。

程蕴自是觉得这梦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没必要执着于此便没有询问下去。

“不知道师尊寻弟子前来是为了何时？”

掌门微微笑了笑，“你的小师叔今日回仙门，想来差不多要到了。去见见吧。”

这位掌门口中的小师叔便是掌门的小师弟。他来到这仙门已有百来年，却从来没见过这位小师叔。

听闻小师叔喜爱四处游荡，因此常年不在仙门。他师尊已经诸位师伯都对这位小师叔及其宠爱。想来的确需要见见。

“弟子遵命。”

他在流云仙门外守着，也没过多久就见到了远方有个人御剑朝着这里奔来。尽管他没见过小师叔，但他却是认得小师叔的佩剑。

小师叔的佩剑名唤水灵，是把很有灵性的剑。水灵剑全身通透，周围带着寒气。

他感受到了那一股寒气离自己越来越近便知道远方那御剑的人就是他从未见过的小师叔。

水灵剑虽有寒气却也很是温顺。它从高处轻轻地落地，没有释放出强烈的寒气另周围的人感到不适。

程蕴看着落地的水灵剑，还未抬头便听到了耳旁传来这样一句话。

“你就是掌门师兄的关门弟子，程蕴？”

这声音……

程蕴心里一惊，他猛一抬头就见到了那位小师叔的长相。这小师叔长相邪魅，和温润这两个字完全不搭边。看着倒是有些痞里痞气，长发半束唯留出一缕发丝在右侧。

这看似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是让程蕴有种熟悉感。尤其是他的那副长相，和他梦里师父的长相简直一模一样。

小师叔那一双眼睛很是明亮。他见程蕴这样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便拿出一把扇子往程蕴头顶上一拍。

‘啪’，那一声拍得有些响亮却是一点也不疼。

“怎么这样看着你小师叔呢？看傻了？”

知道自己失礼，程蕴收回目光。他弯腰为小师叔引路。“弟子恭迎小师叔。师尊等待小师叔多时，还请小师叔移步。”

“呵呵呵”小师叔不知为何低声笑了起来。他路过程蕴时很没原由地说了一句：“你还挺有意思。程蕴小师侄是吧，以后便叫你阿程了。”

他潇洒地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走进了流云仙门，留下程蕴愣在原地。

叫他……阿程吗？

他往小师叔走的方向望去，却是连小师叔的背影都没见着。

他无奈地摇头，看来他师尊让他过来见小师叔确实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