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薛向剩下的那半口气也松了下来呢?
原来,尽管他薛某人此前已有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肯定张春生所言妖魔之事为虚,可其中原由,终究不过是揣、猜测,再加上,他自己又是魂穿之辈,如此,让他不能完全否决鬼神的有无。只有这时,窥出这关键性的破绽,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彻底落了地。
只要是人力所致,这天底之下,还有人力能胜得过他薛某人的么?
顿时,薛老心中豪情陡生。
除此之外,根据此时察觉出的差漏,薛老也全盘想通了陈队长今日下午说得那个可怖的故事。
那个故事的可怖处,无非是张春生故作庄严,装神弄鬼一番后,墓地陡现种种怪异声音;尔后,张春生抛出羊羔,紧接着,听见羊羔惨叫,以及奇异怒吼声;最后,次日一早,张春生再领着数人到墓地查看,不见丝毫血迹;由此,才产生了最大的可怖,以至于让赵老汉这位坚定的反对派都不得不信了张春生的鬼话。
可这会儿薛向堪透了草地的破绽,一切谜团,在他脑里都已解开了。
显然,那圆心处的草皮被截开,定是为了在底下挖出个不为人察觉的深坑,而只需在深坑中置上个控的电发声装置,想要什么样的怪声都有;其次,张春生之辈凿出这么个深坑,决计不可能只是为了置放一个小小的电发声装置,念及羔羊惨叫,可想,深坑内,必然还伏有猛兽。
至于,次日一早没有发现血迹。那就更好解释了,因为张春生将羔羊抛进了深坑,草地上如何又会显出血迹来?
薛向甚至可以想象那晚的场景。定然是张春生烧完那符纸后,火光等于给远处伏着的人发去了信号。继而,那边伏着的人操纵坑内的发生装置发音,尔后,陈队长赵老汉等人振恐,继而,紧随张春生,将身伏在了灌木林中,尔后。早早埋伏在墓地一侧的人,拉动栓系在圆心草皮上的绳,将当心那处草皮扯开,紧接着,张春生跃起急奔,将身后的羔羊抛进深坑内,尔后,复又奔回,紧接着,带动陈队长。赵老汉等人也恐慌至,哪里还有心思查看墓地的动静儿。
而就在这时,伏在圆心草坪另一侧的人拉动另一边绳。将草皮复又盖在原位处,这时,坑底的羔羊已然遭厄,传来惨叫,待草皮盖上时,又传来阵阵怒吼,且陈队长还言道那怒吼有种闷闷的感觉,则正是因为盖上了草坪,阻碍了声音传播的缘故。
要说这个机关。设计的其实并不如何巧妙,可关键是当局者迷。再加上如此恐怖的深山野林,又是幽幽月夜。更兼张春生不断传播那种恐怖信息,先入为主之下,又有几人能保持镇定,继而细细究核呢?
而待得坠入彀中后,诸人更是身心皆迷于其恐惧中,再难自拔,自然深信而不疑,继而成为张春生的帮凶,对一切反对墓地有妖孽者,都持攻击和不信任态。
如今的赵老汉,不就是如此么?
堪破其中怪异,薛老真是身心俱松,此时,他想的已经不是如何防范张春生之辈的手段,而是在想,张春生之辈费尽千辛万苦,弄出这么个机巧玩意儿,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转为等自己来跳坑?别扯淡了!陈队长的那个故事可是数月之前,当时,他薛老还没来明珠呢,除非张春生之辈能掐会算,要不这坑岂能专为他薛某人而设;
是为恫吓赵老汉等人?想想合情合理,依照赵庄人对祖坟这锲而不舍地追逐态,显然只有以鬼神之说对鬼神之说,最为行之有效。毕竟面对着赵庄这种强大的地方宗族势力,即便是黄军这种黑s会份也定然是没辙,没见人家械斗,重伤死人,当家常便饭,如此悍勇,岂是流氓之辈可比。
如此一来,也只有这神鬼之说,能阻止赵庄人祭拜祖先了!
“可张春生之辈又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心力,阻止赵庄人祭祖呢?”
一念至此,薛老笑了,因为他自觉已经隐隐触碰到了答案。
“薛主任,你这是要害死大伙儿么,你不怕死,我们可还没活够呢!”
张春生羞恼已,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薛主任的胆竟然大到这种程,简直如愣头青一般,难道这家伙心中真就对那渺渺冥冥,没有半分恐惧么?
薛向笑道:“怕什么,你春生同志不是还没点符么?”
“是喔,你不说,我还忘了!”张春生下意识便接了一句,接罢,他就后悔了,很显然,他被薛向拿话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