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微吃了一惊:“你”
“这回我算是渡了个假劫。”殷无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要单论神魂,只怕我已是渡劫境了。但这肉身么虽然炼化了心魔,可离开渡劫境的修为还差得远,也不知道要多少灵药宝材、魔念怨气才补得足够。欸,咱们灵界有几个渡劫境?一个巴掌数得过来不?”
李少微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他笑起来:“一个巴掌可不够。太白杨戬二位仙长,自在天有一两个魔头,还得算上玉鼎真人,再有个沉姜嗯,师叔祖你现在得算半个。”
殷无念哼了一声:“玉鼎那个老王八蛋!”
他说了这话去看金吒:“你还别不高兴,你师父就该骂。你知道我是怎么收了这鹤身的么?就是你师父叫我收的。跟我说送我个威力无穷的皮囊,必然可以大杀四方。可要不是我提前布置,这回就送了命!我想来想去,就该是他恨我在无想天的时候把他的丑事说了出来你师父这心眼有针尖大么?你跟着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子?”
金吒看起来叫他问得发慌,只道:“我法王,我师父他应该不是你见了我师父?在洞府里?他如今还好么?!”
“哼,你倒是有孝心。”殷无念瞪了他一眼,“急什么。你那个王八蛋师父说过些日子就要找你,到时候你自个儿跟他抱头哭去吧算了,不说这些晦气事儿。玉虚城现在不大妙,该是已被攻破了。咱们得快些回去。”
李少微一愣:“也只过去三四天而已,何至于城破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无念啧了一声:“怎么说呢不是我卖弄实在难解释。一入渡劫境,好像自己只剩半个人在灵界,另外半个,则化身天地之中了。你非想知道的话寻常人瞧见房上飘起炊烟,就知道那家在生火做饭,又知道过些时候他们得吃饭。我如今呢,感应地气灵力,也就知道玉虚城该是被攻破了。”
他这话像是玩笑,可其中似乎也有无尽深意。李少微一时间有些失神,皱眉细细思量。殷无念就又看铁扇:“小扇儿,你的兵呢?你干嘛这么看我?”
铁扇原本盯着他看,眼睛一眨都不眨。这会儿回过神,皱起眉:“你别在旁人面前这么叫!我的那些兵我又不知道跟着你们究竟做不得成事,所以叫他们先回去了。反正,要以后你们真帮我做了罗刹王,他们还是我的人。可要事败了我也不至于牵连他们。”
她又顿了顿:“我只是头一回亲眼瞧见一个渡劫境。”
这时白骨才开口,语气十分恭敬:“贺喜法王入渡劫境、自渡苦海。”
殷无念叫她搞得愣了一下:“咱两的交情用不着说话这么客气吧?”
白骨将眼一垂:“法王已是渡劫前辈,往后统御寂幽海,婢子必为法王前驱,怎敢失礼。”
殷无念叹了口气:“你都把我叫老了。我只是半个半个渡劫。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统御寂幽海了?我才不稀罕那鬼地方,连个正经太阳都见不着你非要回去的话,就带上那两条铁索吧好啦,那,咱们现在往玉虚城去?”
殷无念将鹤羽剑现掌中掂了掂:“前两回遇着在寂幽海时候的老朋友,都没来得及好好聊聊。所谓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这次,我得跟他们好好叙叙旧。”
玉虚城八门皆破,铺天盖地的鬼军像蝗灾一样占据每一处城头,城墙上闪耀的光华连成一片,将夜空都映亮了半边。凡界大军争斗夺城门是为了进退有据,灵界争斗也要夺城门、城墙。这是因为门、墙之内设有大量禁制枢纽,虽然因此前的突袭将各处守卫的人修都几乎屠戮一空,但城内修士仍悍不畏死地扑上来打算重新夺回要地,要叫玉虚城外禁制再起,将攻入城中的鬼兵变作瓮中之鳖。
魑魅游走城墙各处,杀得一身紫袍变作红袍。她觉得自己如今像个凡人一般,心在跳、血在烧,连日来所受怨气抒发一空,真是无比畅快!
她又将一名人修从中撕成两截,仰起脸叫滚烫精血洒在身上,而后长啸一声直冲云端,待尽了兴又如鸟儿收拢羽翼一般,自云海之上直冲而下,瞅准一个鬼兵与人修争斗胶着处,直接轰了下去。
她这大乘肉身在此处几无敌手,只听震天一声巨响,半个城头都叫她摧垮,那些鬼兵、人修,全在这一击之下化成了漫天的血沫骨粉。
她再次高兴地大叫起来,转脸瞧见冥服翳被一群鬼兵护在其中手挥阵旗调度指点、催生一波又一波的毒云,便立即直冲过去,抬手将冥服翳给揪了起来提在面前。
冥服翳吓得大叫:“圣女圣女,是我是我!别杀错了人!”
“知道是你!哈哈!”魑魅畅快地将他甩来甩去,在直冲云霄的喊杀声中放声大叫,“你瞧没瞧见殷无念!?太痛快啦!我现在就要找他打一架,打一架!”
冥服翳苦着脸大叫:“我依着鬼祖的吩咐还在找那些瞧见他的人修,哪儿有空去找殷无念?啊呀,圣女,反正你杀得痛快,何必再找他?鬼祖不是说了么?他新得的那肉身有古怪,如今就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依我看,多半已经死啦!”
魑魅将眼一瞪:“他敢死?!”
正要一把将冥服翳甩到天上去,却忽见一个鬼使冲过滚滚浓云与四射的宝光,来到近前便大叫:“报报报报报报圣女、报尊上有两个人修从南边儿潜进阵里来要入城叫咱们发现了,可是十分难缠”
魑魅大叫:“是不是殷无念?!”
那鬼使愣了愣:“啊?不不不不是,大法师我还是认得的那两个人修一个叫另一个李仙友,另一个叫那一个紧着扎!”
“李少微和金吒!”魑魅冷哼一声,“这两个丧气鬼怎么没死在殷无念手里!?呸!来得好!捉了他们,问问殷无念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