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欣看来,梁植的能力基本上也就和梁老三半斤八两。
可梁老三终究是天下之主,正儿八经的皇帝,若说大义,可是比现在的梁植强的多。
那又怎么样了?
还不是被东宫和军机处搞死了?
太子和秦王,这两个人哪一个不是狠角色?
梁俊当初在雍州白虎山杀了常欣,那可是一命换一命。
秦王收拾梁老三,也是动了杀心,要不然梁老三也不会躲在深宫里当王八。
不仅不想着反击,还暗中要逃亡幽州。
更不要说朝中还有梁锦这位低调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实力的主。
这三个人都不敢主动称帝,你梁植何德何能,有了传国玉玺和诸葛夕给的传位诏书就敢当皇帝?
你当了皇帝也就当了,可为什么又不愿意听劝,非要和长安的人死磕。
他们发一个檄文,你也跟着发檄文,上杆子要刚,自己拦都拦不住。
执掌过大明军政大权的常欣不止一次给梁植上书,对付太子和秦王这帮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分而击之。
简单点来说,就是用二桃杀三士的法子。
要么承认太子的地位,废黜秦王等人的王爵。
要么是否认太子的地位,赏赐秦王等人一些虚名。
这样最起码让他们之间有些差异,东宫和军机处的人原本就不对付。
一旦有了这种分别对待,以梁俊当时在长安,隔三差五拿梁羽前世得位不正的事讽刺他。
梁羽现在逮到机会还能放过他这个废太子?
双方有了口角之争,再慢慢的一点分化,拉拢一方,打压一方,这不是你梁植的拿手好戏么?
为什么非得偏偏一棍子打死,把他们全都定为叛逆。
这下好了,人家直接组成联军,枪头对准你这个皇帝。
若不是老朱这位老祖宗前来救场,洛阳早就被攻破了。
可这些话常欣这个做奴才的不能说,也不敢说。
只能在老朱说这些话的时候,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我曾听人说,太子说过当年若是崇祯留着你这位九千岁,我大明也不至于亡国,可有此事?”
常欣一听这话,脑门上的汗唰的一声就出来了。
砰砰砰,跪下之后,磕头如捣蒜一般。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多嘴!”
常欣抬起手来,冲着自己的脸啪啪啪直抽,一旁的梁植看了都觉得脸疼。
这位常总管也算的上是个狠人啊,抽起自己来真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老朱依旧背着手,缓了缓,方才道:“起来吧,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子说了很多,可是到了我耳朵里的却很少。”
常欣停了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对这位老祖宗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老朱让他坐着,他不敢站着,老朱让他站着他绝对不敢跪着。
这种畏惧之心,打从见到老朱第一面,就深深的刻在了常欣的灵魂里。
甚至于说已经成为了常欣的本能。
在这一点上,梁植就差了很多。
听到老朱说这话,常欣心中叫苦连连。
“活祖宗啊,您还听的少,谁不知道咱大明的锦衣卫就是您搞出来的。长安城内虽然有军机二处,可您手里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您听的少,怎么能知道太子说的多?”
可这些话还有一些神情,常欣是不敢说也不敢表现出来的。
弓着身子低着头,站在一旁等候老朱的训话。
“你来说一说,当初面对朝内的东林党和关外的蛮子时,你是怎么想的?”
老朱一点也不着急,说话慢条斯理,像是丝毫没有被耶律楚雄兵败的事所影响。
“回老祖宗的话,奴婢,奴婢当时想的是,东林党只是大明的顽疾,关外的蛮子才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常欣也不知道老朱都从梁俊那破嘴里听到过什么,再加上梁俊还给老朱邮寄过一箱子大明那些事儿。
书上写的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嗯,你能这样想,还算是有些脑子。”
老朱点了点头,看着常欣道:“若不是你能够在这个问题上看得清,没有把我大明国力全都消耗在内斗上,而是转而支持辽东战事,朕早就将你活剐了。”
常欣赶紧点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之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奴婢只是大明的一条狗,当狗的自然要为主子看好家门,不让外面的豺狼虎豹进来伤害主子。”
老朱看着常欣,神色复杂,半晌才道:“你知道太子在给我的书中是怎么评价你的么?”
“奴婢,奴婢不知...”
常欣一听这话,心凉了一半。
妈耶,就太子那张破嘴,能说自己的好?
当初当着自己的面先夸了自己支持打关外蛮子的时之后,紧接着差点没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他能在给您这位活祖宗的书里说自己的好?
老朱看着浑身颤抖的常欣道:“太子说你虽然是条恶狗,可也是我朱家的狗。有你在,最少还能给我大明看家护院,叼块骨头回来。比那帮嫌水太凉头皮痒的正人君子们好得很!”
说到这,老朱又背着手转到窗前,看着窗外飘起的小雨,叹气道:“我大明养士百年,最后竟养了这样一帮狼心狗肺之徒!”
梁植的也有些感怀,失声道:“老祖...”
“聪儿,一个奴婢都知道,心腹大患在关外,你还寄希望与山蛮,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么?”
老朱的声音有些伤感,伸出手来接住落下的雨滴,喃喃自语道:“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却道水太凉。当年的水凉,今日的雨只怕更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