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这江湖中的奇闻怪事,可以说是孙老头的拿手好戏,他走南闯北救过的人自己都数不过来。
这些人里有寻常的百姓,也有达官贵人,有深藏绝技的江湖异士,也有劫富济贫的好汉。
可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一旦面对死亡的威胁,全都是一个状态。
待得孙老头将他救活,在他心中一身破破烂烂,脚上踩着露脚趾草鞋的孙真人便是他的再生父母。
什么叫师门绝技,什么叫珍奇异宝,恨不得全都给孙老头,以报答他的活命之恩。
因此寻常人不知道的一些秘事,在孙老头这里全都稀疏平常。
“也有那粗制滥造的易容之术,女子垫上肩膀,踩上厚底鞋,穿上大褂,脸上用一些涂料胡乱抹抹,倒也能瞒过一般人的眼目。这种手段多是江湖中人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不值得一提。”
孙真人又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知道的关于易容的事,刁凤山听的连连点头,心里依着这些法子对号入座,却怎么可对不上那假皇帝使了什么法子。
“难不成就没有那种可以长期改变一个人面貌的法子么?”刁凤山皱了皱眉,想要对付着假皇帝,须得先知道他是如何变成圣人的模样,这一点若是搞不清,自己便是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孙真人看了看刁凤山,又看了看一旁强颜欢笑的张太后,心里有了些猜测,缓缓的道:“这种法子确实有,有一门的人,不光可以用极其精妙的法子把一个人的面貌变成另外一个人。还能让那人说话的声音与他人一般无二。”
刁凤山瞪大了眼睛,张太后也是一脸的诧异,心里是激动无比。
孙真人也不卖关子,看着张太后道:“话说回来,此人太后也认识。”
张太后有些错愕,一脸茫然的看着孙真人:“哀家也认得?”
孙真人点了点头道:“没错,此人十几年前曾在长安城被先帝以帝师名留在宫中任太傅。”
一经他提醒,张太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口中道:“原来是他。”
刁凤山也反应过来,记忆中好像长安城中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人物,绞尽脑汁想了想,忽而明白过来:“真人爷爷说的那人,可是现在丘山书院的夫子?”
孙真人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丘山之中所教甚杂,老朽多年前倒是与夫子有些来往,只是这些年来他远在南楚,老朽四海奔波,却是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有时遇到曾在丘山求学的学子,老朽也曾托他们回丘山时替我带好,那老头还算记性好,没忘了我这个老朋友,让他手下那些艺满下山的学生见了老朽,以师尊之礼相待。”
说到这里,孙真人脸上难得遇到一丝得意之色,颇为可爱。
“因此我才得知,这丘山之中有一门绝学,便是可以将人通过特殊的易容手法变成另外一个人。”
“丘山八奇!”刁凤山想到这四个字,萦绕在脑子里多时的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孙真人哈哈一笑,道:“看来这丘山八奇当真是有真本事的人,老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提起这四个字。”
随后看着刁凤山道:“据那些曾在丘山求学过的学子说,这门绝技属于丘山之中的杂学,只要是丘山的学子谁都可以学之,只是这门绝技需要极高的天分,整个丘山自成立以来,只有一人学会,此人便是世人口口相传,丘山八奇其中一人。”
丘山八奇之中的两位,毒狼先生刘文静和葬龙先生诸葛夕此时都在长安城内。
一人担任太子东宫的首席谋主,一人更是平步青云成为大炎朝帝师。
刁凤山在长安城中耳目众多,岂能不知这二人的名头。
当下里他看孙真人问道:“真人爷爷,不知这人是丘山八奇中的刘文静还是诸葛夕。”
孙老头心里约莫猜到了刁凤山瞒着自己的事的轮廓了,脸色也不由的有些凝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茶如口中,苦涩无比:“若真如此,天下百姓可是又要遭受涂炭之苦了。”
孙老头心中感慨万千,油然升起一股子绝望,自己这些年来不辞辛苦救的人再多,也多不过长安城内皇城之中一场变故,所死的百姓多。
“会此门绝技的,乃是号称葬龙先生的诸葛夕。”
刁凤山仰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全都明白了,这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自己算是全都明白了。
难怪诸葛夕年纪轻轻,身无功绩,一入长安便能被皇帝以帝师之位相待,难怪太子无甚才华,却能让刘文静屈尊辅佐。
原来这一切都是丘山书院在背后搞的鬼。
出了皇宫,刁凤山将孙真人送回了家中,到了家门口,刁凤山并没有下马,与孙老头简单的说了两句,让他等着自己回来一起吃完饭,勒马奔着东宫而来。
梁俊听得刁凤山这位长安道上的大佬来了,带着手下这帮文臣武将们亲自出门欢迎。
别的不说,单是短短三日,这位刁五爷就能让珍宝斋的仓库彻底的瘫了,给刚开张的珍宝坊开了一个好头。
就值得梁俊亲自出门想迎。
刁凤山下了马,见了梁俊喜笑颜开,全然没有来的路上那般一脸的冷峻。
梁俊一把拉住刁凤山道:“五哥,这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来里面请,里面请。”
刁凤山也不客气,任由梁俊拉着进了东宫。
分宾主坐好之后,梁俊也不着急问这位爷这个点来他东宫坐什么,反而是让人把珍宝坊新出品的东西拿上来让刁凤山赏鉴。
梁俊不着急,刁凤山更加不急,一边把玩着梁俊给自己看的东西,一边有意无意的看着周围这帮太子党的门人。
视线转了一圈,刁凤山把目光放在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这人坐在刘文静下首,东宫的大管家刘三刀的上首。
刘三刀虽然是走江湖的出身,可这些日子以来却是在长安城内出尽了风头。
朝廷重启丝绸之路,这对于天下商人,尤其是长安城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商贩,甚至于百姓们来说都是一见开天辟地的大事。
而重启丝绸之路最重要的就是沿途,特别是雍州境内的行商环境。
没有匪盗只是最基础的,陇右道这几年来被常玉祸祸的十室九空,丝绸之路上的州县里没有人,日后行商连个人歇脚马饮水的地方都没有,势必会增加行商的成本。
好在太子迁了十万流民反贼填充雍州,保证了丝绸之路这一路上的畅通无阻。
而迁徙这十万流民的总执行人便是这位名声不显的刘三刀。
据说日后这丝绸之路上还要成立什么商会,这商会的会长便是这位刘三刀三爷。
一时之间,刘三刀反倒成了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商贾们争相追捧的对象。
以他现在的名声地位,就算坐在刘文静的上首,刁凤山也不会觉得不妥。
可偏偏今日里刘三刀反倒坐在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下首,这让刁凤山有些奇怪,这个不认识的太子党三号人物是谁。
梁俊见刁凤山看向自己太子府新任的长史,赶忙介绍道:“来三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东宫新任长史,复姓上官,名瑞鹤,乃是丘山书院中赫赫有名的青鹤先生。”
上官瑞鹤一直在观察这这位长安城里传奇人物,一见到刁凤山心中便不住的点头,这位刁五爷端的是名不虚传,只是看面貌就觉得此人与众不同,绝非等闲之辈。
再见他一进来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心里对刁凤山的评价更上一层。
梁俊这边一介绍,上官瑞鹤马上站起身来,冲着刁凤山拱手道:“学生上官瑞鹤,拜见五爷。”
刁凤山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抬手抱拳道:“久闻上官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俩人商业互吹一番,梁俊开门见山道:“五哥,此时而来,可是有急事?”
这个点眼瞅着就到了该吃晚饭了,梁俊可不会认为这位刁五爷是专门蹭饭来的,此时前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刁凤山也不罗嗦,接口道:“特来向太子交差而来。”
“交差?”梁俊一愣,不知道刁凤山这是唱哪一出。
刁凤山笑道:“前些日子太子吩咐刁五之事,今日已成,打明日起珍宝斋再想在长安城内里招运货的伙计不敢说找不到,却也是千难万难,想来太子也知晓了。”
吴四酒馆里的事梁俊虽然不知道,却知道珍宝斋在归义芳的仓库原本的那帮搬货运货的人今日下午全都撤了。
如此一来,珍宝斋在长安城内的八处仓库短时期内是难以如常运转了,自己趁着这个时候马上着手启动丝绸之路第一批货商西上,此消彼长之下,珍宝坊想在长安城内压着珍宝斋打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之事。
“嗯,五哥果然是手段非常。”梁俊由衷的感慨,王保天天在自己面前吹嘘自己什么流氓世家,在登州如何如何,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大流氓啊。
珍宝斋那么硬的骨头,人家短短几天内就给啃下来了,这等手段就连刘文静也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