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心中一惊,正要凑近听个清楚明白,就听见身后的殿门处传来一阵喧闹。
他顿时浑身一紧,想也不想便转身蹿到门口,低声喝斥:“谁在外面喧哗!休得打扰王爷静养!”
门外守着的刘太医被人推倒在地,尾椎撞在坚硬的地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始作俑者正准备强闯进门,冷不防听到门内有人呵斥,稍一细想便分辨出这是唐明堔身边小厮的声音,顿时不悦的撇了撇嘴。
心知强闯无望,来人也只得敷衍的冲着寝殿大门抱了抱拳,“承恩侯世子李显,前来看望太妃娘娘。娘娘乃我李家姑奶奶,摄政王府的人想必也无权阻拦吧!”
谁人不知承恩侯府与摄政王府早就已经闹掰,这时拿李太妃的身份说事,也没人相信李显心怀善意。
但论理,长清还真没法儿将人拦在门外。
他再得王爷信任,也只是王府的下人,做不得王爷的主。
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也不能将主子的亲眷拦在门外。
长清看了看伤得不省人事的二人,只得周旋道:“世子还是请回吧,太妃娘娘昏迷不醒,实在不方便会见外男。这里有小的伺候着便好,待娘娘苏醒,小的一定立刻前往承恩侯府报信。”
李显却不会被这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他上前推了推寝殿大门,阴恻恻的威胁道:“论亲,我也算是娘娘的堂侄子,怎么能说是外男?你一个没净身的王府奴仆在里面堵着门,莫非是想对我家姑奶奶行那不轨之事?!”
长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李显言语中的龌龊之意,瞬间又羞又恼。
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他都和太妃娘娘天差地别,没想到落在李显口中,竟然这样丝毫不顾及娘娘的清誉!
“世子慎言!妄议皇室可是死罪!”
长清插上门闩,双手抵门。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李显进来,不管他来此地到底想要做什么,光是娘娘那些支离破碎的呓语就不能让外人听见!
这里再偏僻,也是皇宫境内,太子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自己不要放外人进来,想必一旦得到消息,定会立刻赶来阻止!
却听门外的李显态度更加嚣张。
“是不是妄议,你说的可不算!你家摄政王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早就天下皆知,也就是看在陛下和太子的面子上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太妃娘娘涉及命案,本官按律请她协助调查,于公于私,你都没有拦着不让人见的道理!”
他不知回头对谁吩咐,“给我把门撞开!”
长清肝胆俱裂,难以想象竟有人敢在宫中如此肆意妄为!
承恩侯府身为外戚,在宫中最大的依仗便是太后娘娘,可娘娘已经过世一年,李显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不待他想明白,便听“咚”的一声巨响。
手下的大门一阵巨颤!
木质的门闩发出轻微的“咔擦”,立马便出现了一道半指长的裂纹。
花锦鸢带着红豆匆匆赶来时,瞧见的就是李显气焰嚣张的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几个穿着太监服饰,却膀大腰圆的壮汉正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圆木,一下一下撞击着寝殿大门。
而干巴瘦小的刘太医,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人钳着胳膊捂着嘴,异常狼狈的扣在角落里。
花锦鸢本就因为焦躁不安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崩了。
“李显!你特么是在找死!”
花锦鸢一声暴喝,飞起一脚就踹上了李显的面门!
李显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突然闪过黑影,耳边便传来炸耳的怒喝声。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挡,脚下连连后退!
劲风扫过他的小臂,刮得他手腕处的皮肤生疼,寒毛倒立!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背后突的一凉,浑身寒毛都炸开了!
脑中警报瞬间尖叫不休!
只见一根有些眼熟的圆木,以横扫千军的架势,从侧面朝他挥舞过来!
他连忙抬手去挡!
这一次,他的小臂就没那么幸运了,应声而断,痛得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然而这还没完!
圆木再次被人举起,没头没脸的朝他砸了下来。
李显怒急攻心,尖叫起来,“花锦鸢!你疯了吗!竟敢在宫中殴打朝廷命官!”
比嘴仗,花锦鸢可从来没输过!
哪怕被李显气到失去理智,她依旧战斗力惊人。
“你敢擅闯宫闱,我又怎会不敢打一个强盗悍匪!便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只会嘉奖于我!”
若真打起来,李显的身手不见得比花锦鸢差上这么多,然而他失了先机,花锦鸢又有“武器”在手,这才只能抱头挨打。
偶尔反击两下,却因为圆木太长,他连花锦鸢的衣角都摸不到。
李显气急败坏的咆哮道:“你们都干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疯女人给拿下!”
先前撞门的那几人看着不像太监,可实际上却是真的宦官。和那些因为生活困苦不得不卖身进宫的普通宦官不同,这几人乃是经氏族培养训练过才送进宫的人手。
平日里做些需要力气的粗重活计,暗中则替氏族传递宫中消息。
不管李显打着什么旗号进宫,都不可能带太多人手,除非他想造反。
他不知唐明堔到底伤重成什么样子,畏惧于他的武力,因此一进宫就用家族密令召了这几个帮手来。
几个壮硕太监深受李氏恩德,自当听命行事。
然而,李显一声令下之后,几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眼中不约而同的充满了恐惧。
他们不明白,为何花家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也能从他们几人手中抢过那根足有七八尺长的圆木,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劈手将那圆木劈成两半。
一半抛给她家小姐,揍得自家主子嗷嗷直叫。
另一半则握在自己手中,目光不善的瞪着他们,仿佛在说,“来,动手啊,谁敢第一个动手,我就弄死谁!”
他们确实都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可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几个平平无奇,柔弱可欺的细作啊!
不负责上阵杀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