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得正欢,却听得门口一阵喧嚣,似乎有个很尖锐的女声正在那里气势汹汹地呵斥着什么,含章弯弯的细眉一皱,对着伺候在一旁的归云居侍女道:“怎么回事?”
那侍女出去没多久,便与先前那个中年妇人一起回来了,满脸歉意地陪笑道:“郡主,真是对不起,严相爷家的九小姐派人来说,非要马上把兰阁腾出来,我们已经派人协调过了,但是……她坚持要这里。”
说着很小声地试探道:“郡主一向宽宏大量,可否帮小店一个忙,这顿饭我们全免了,您也知道,小店实在得罪不起严家……”
含章菱唇讥诮地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那你的意思是~得罪得起我们顺王府啰~”
那女人一看含章脸色不对,赶忙赔礼道歉,此时门外叫嚣声又起,似乎是故意贴着门说给里面的人听:“哼,我们家小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妹妹,能上你这里吃饭,是你们祖上积德,难道还有不愿意的?告诉你吧,凭她是谁,大不了我家小姐给她把酒钱出了,让她早点走,别妨碍了我家小姐的兴致。”
含章听得柳眉倒竖,正要站起来,曦之却将她拉住了,对那女人道:“你们可有告诉那个丫鬟,是谁在里面吃饭?”
“是,小的们哪敢隐瞒,一开始就说了,可是,她还是坚持要兰阁……”那人一脸的为难,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的脸色。
“哼哼~”含章听了,气得不怒反笑:“听听,一个奴才,也敢将我们顺王府踩在脚底下,难道我们家就败落到这个份上吗?”
曦之向她摇摇头:“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奴才,何必同她一般计较,没的失了身份,咱们就当在看戏,听着外面的乱吠,等她主子来了再说。”
“噗嗤~”清遥在旁边听得忍不住笑了,看着曦之道:“这张小嘴说话可是绝了,一句乱吠就将人说的无地自容。”
含章郡主也转怒为笑:“说得好,咱们就当在看戏。”转头对那归云居的管事吩咐道:“给我叫几个乐师来,配着乐声听,才更像模像样,再加两个菜,一壶酒,就捡你们拿手的菜上两个,本郡主今日还来了兴致,偏不走了。”
那管事欲言又止,一脸犹豫不定,含章郡主将桌子一拍,柳眉倒竖厉声喝道:“还不快去,难道等我着自己跑一趟么~”
管事想不到一向言笑晏晏甚好说话的含章郡主,会这么大的火,吓得一哆嗦,赶紧弯腰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出去安排了,一边走还一边偷偷地拿罗帕拭汗。
曦之看着含章郡主笑话道:“认识了玥姐姐这么久,今儿看着才向个正儿八经的皇家郡主了。”
说的含章自己都笑起来,故意咳嗽两声,拿腔捏调地说道:“既然知道,你们还不敢快给本郡主敬酒,讨好讨好。”
曦之顺势拿起酒杯,做出一副谄媚的夸张表情笑道:“郡主,赏个薄面,喝了这杯酒吧。”
“嗯,”含章郡主大模大样的斜睨这眼,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伸指挑起曦之纤巧圆润的下巴,轻佻地笑笑:“哟~这小妞儿不错,爷我喜欢,来,陪着我喝一口。”说罢自己也撑不住爆笑出声。
一时间屋内气氛欢快无比,三人添菜添酒,重新开宴,倒比刚才更热烈一些,就连清遥也比先前放得开了,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娇艳欲滴的红霞,秀丽的丹凤眼波光盈盈,一改平日里的端庄矜持,平添了许多风韵。
忽然,房门被人猛地打开了,一位杏黄衫子的窈窕丽人,带着傲然的笑意,一步步走进来:“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含章姐姐在此,难怪我家丫头说就是打不下商量时,我还在奇怪呢~”
说着造作地掩口娇笑,并不屑地瞟了一眼曦之道:“我说姐姐最是个爽快好说话的人,平时又疼妹子,今儿怎么突然间就这样子了,想必……是有人故意拦着吧~”
瞧着她一人在那里自说自话,曦之不由好笑,也懒得理会她,只悠然自得地到了一杯酒,轻轻洽了一口,对含章笑道:“今儿这百果酒不行,怎么就酸酸的呢?”
“你……”来人正是严霜凌,仗着是严相爷最疼爱的女儿,当今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妹,一向刁蛮惯了,几曾受过如此奚落,不禁勃然大怒,两弯柳叶吊梢眉扬得高高的,对着曦之冷笑几声。
“哼哼~原来是林四小姐啊,怎么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饭,哎呀呀,我可听说你大哥在南蛮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治好了也是废人一个,啧啧,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就只有等死了~”
曦之的性子本就恬淡,不欲与人争执,但却最重亲情,听得严霜凌如此诽谤自己的大哥,不由得心头火起,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道:“严九小姐,这等毁人清誉的话,以后请你不要到处乱说,我家大哥不过是负了点小伤,因为要代父亲回京复命,所以才提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