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曦之边走边低声问道。
“今儿一大早宫里头就来人了,姑小姐让你即刻随她进宫觐见太后。”春痕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得明白无误。
“觐见太后……”曦之低头沉吟不语,除了小时候随父母入宫数回,这些年来,便只有两年前太后六十大寿时,奉旨入宫参加过一次寿宴。
这时候不年不节的,恰好昨日又是静王爷的忌日,此时突然召见,恐怕……不是好事啊。
莹月早已将穿戴的衣裳准备妥当,只等着尽快为她梳洗。看着她拿过来的粉红衣衫,曦之摇摇头:“拿我那件月白色的吧。”
“这……恐怕过于素净了些……”莹月一楞,有些迟疑不决。
春痕一边伺候曦之净面,一边微微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按吩咐行事。
莹月为她梳了个简单却又不失端庄的垂鬟,插上一只翡翠蝶簪,再配上朵淡粉的珠花,左右看了看,取了一副浑圆的珍珠耳环戴上。
曦之平时很少上妆,但入宫觐见却不得不隆重些,便薄薄地敷了一层粉,略微点了点胭脂,看上去清爽宜人,又不失礼仪。
待得匆匆赶到正殿,却见一行人等早已备好了车马,只等着她一人了,曦之一惊,急忙一路小跑来到念静的马车前,惹得郑嬷嬷在后面眼睛都瞪圆了。
莹月忙扶着她上了马车,念静正倚着车壁呆,见她上来,倒也没说什么,只向着车窗外淡淡地吩咐道:“上路吧。”
马车缓缓开动了,曦之偷偷瞧着念静的脸色,几天不见,似乎清减了许多。
“一早上催得急,你还没吃饭吧。这里有些点心,你先垫垫肚子,到了宫里,恐怕一时半会顾不上吃饭了。”念静指了指小几上的糕点,然后再次望着车窗外起呆来。
曦之不敢打扰她,只乖乖地点点头,拿过点心吃了几块。念静一向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所以偌大的车厢里头,便只有姑侄两个。
曦之心里知道姑姑此时的心情恐怕不太好,吃过点心自己清理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见到案旁有几本书,便翻了翻,都是些道家典籍,就随手取了一本《南华经》看着打时间。
从西山道观到京城,虽说只有几十里地,但山路难行,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终于拐上了京郊大道,巍峨雄伟的西直门已经遥遥在望。
眼见着前面有宫中御卫开道,无人敢来盘查,一路畅通无阻地直驱皇宫门口。
下车入得宫门,早有小太监准备好了轻软的肩與,一路上曦之有些好奇打量着,但见殿宇万重,宫门千阙,重重叠叠、深深浅浅也不知到底有几许,只是偌大的宫苑之中,却鸦雀无声,也看不到几个人来往。
不消多时便停在了太后的慈宁宫门口,慈宁宫总管韦公公亲自将她们迎进去,暂时安排在偏殿,等候召见。
“小主子,你可来了。”一位头已然花白的嬷嬷急步走过来,一见着念静便两眼微微红了。曦之认得她是太后跟前贴身伺候的何嬷嬷。
念静朝她微微一笑:“红姑姑,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羽儿吧。”随后面容一黯,担心地问道:“姑母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何还要在这里等候召见?”
“唉~太后她……还在昏迷不醒,太医署十几位老太医,正在里面会诊,尚不知情况如何呢。”何嬷嬷长叹一声,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昏迷不醒?”念静大惊,一向波澜不兴的脸上终于变色:“到底是怎么啦?姑母一向身体还算硬朗,为何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何嬷嬷低头拭了拭眼角,摇头道:“老奴也不清楚,只是昨日太后她按照往年的惯例,到静王爷的宫里头去祭奠了一下,回来后连晚膳也没用就睡下了。宫人们都知道太后心情不好,就没敢打扰。”
说到这里,何嬷嬷疑惑地摇摇头:“可谁知睡到半夜,便突然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之后就一直喊心口疼,传了御医也不管用,到今日凌晨便越严重了,只打了人去接你们娘俩,后来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念静默然半晌,这才神色沉重地叹道:“姑母她……这是心病啊~”
何嬷嬷亦默默无语地点点头,几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曦之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对于自己这位贵为太后的姑奶奶,印象其实并不深刻,有限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在隆重的场合,虽说太后每次都将她召过去,拉着她的手细细询问近况,也赏赐过她许多东西,但毕竟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处,所以在她心里,太后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慈祥老人。
“红姑姑,陛下他……过来了吗?”沉闷的气氛中,念静终于开口了。
“陛下还在早朝呢,不过已经打人过来问了好几回了。现在皇后正领着各位嫔妃在寢殿外候着。”何嬷嬷恭谨地回话。
正说着,便有一个小太监急步进来:“陛下听说念静真人和林小姐来了,传你们过去问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