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二郎,此事真的与张某全无干系!张某素蒙圣人宠爱,在男女之事上怎敢逾越雷池一步,你想想,如果张某真与上官待制有私情,圣人会放过上官待制么?会放过我么?会让我来安置上官待制么?”
杨帆点头道:“六郎所言有理。只是坊间百姓没有这般头脑,只会人云亦云,才会散播这等谣言。六郎,你莫往心里去,市井间的传言又不会传入圣人耳朵,况且圣人素来宠爱六郎,虽然古人有三人成虎、众口烁金的说法,想必是不会发生在六郎身上的。”
杨帆不安慰还罢了,这一安慰,张昌宗心里更毛了,一张白脸再也见不到半点血sè:“旁的事或许陛下不信,可是这种事根本就是越描越黑,一旦陛下听说……,真是奇怪,上官待制身怀有孕的事怎会泄露出去?为何会传成是我……”
张昌宗身子一震,突然道:“不对!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
杨帆不以为然地道:“不至于吧,六郎素来与人为善,谁会想加害于你呢?”
张昌宗道:“想要害我的人多了,武家的人,李家的人,那些以忠臣自居、以为我张某**乱宫廷、蒙蔽君上、必yù除之而后快的人。”
杨帆摇头道:“谁不知六郎是圣人身边第一宠臣,他们敢做那等蝼蚁撼树之事?”
张昌宗道:“要想害我,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他们才用此事大做文章,圣人如此宠我,他们想要害我,就只能让圣人先厌我憎我!”
张昌宗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无误,杨帆心中暗笑:“皇帝命你照顾婉儿,你若失职,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如今这事牵连到你的头上,还怕你不尽心竭力。”脸上却也陡然变sè道:“不无可能!杨某原来还只当荒唐传闻来听,没想到谣言背后竟暗藏杀机。”
张昌宗咬牙切齿地道:“是谁害我,究竟是谁要害我呢?”
杨帆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是啊,上官待制一到长安,就被送上了湖心岛,根本与外人没有接触。杨某是绝对没有泄露消息的,我的人我也可以替他们保证,可这消息……,我想起来了,咱们游过樊川,去过兴教寺,难不成有人认出了上官待制?”
张昌宗断然道:“不可能!上官待制自幼居于深宫,便是洛阳也没几个认得她的人,何况这是长安呢。我明白了,一定是洛阳那边有人探听到了这个秘密,想利用此事加害于我!”
杨帆道:“清者自清,六郎莫要胡乱猜疑自乱阵脚。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帮你查个清清楚楚!”
张昌宗是个受不得激的xìng子,此刻他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就回去追查此事,杨帆再三相劝,才让他勉强平息心头怒火。
前方草木渐稀,渐渐出现一片平湖,平湖波澜如海,水畔有巍峨的宫阙,宫殿群与山川、草木、河水完美地融为一体,风水气脉,丝丝入扣,宛然天成,没有一丝突兀生硬的感觉。
这里是皇室禁苑,如同洛阳的龙门温泉,虽然皇室迁去洛阳已久,这里不似皇帝居住在长安时一般年年整修,依旧显得奢华壮观。宫殿前面早已停了许多车子,先到的客人或三三两两徘徊于池边柳下,或在殿上谈笑风生。
张昌宗的车驾一到,就有人通报上去,武崇训夫妇作为地主,自该前往相迎,有那忌惮二张势力的客人,少不得也要跟上来拍拍马屁,巴结一番。
安乐公主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对落后半步的杜文天低声道:“上官婉儿不会来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杜文天低声道:“在下明白!”
今rì这场饮宴,虽说是武崇训夫妇宴请宾客,不过厨子奴婢、乐师舞姬、食材美酒,一应器物,莫不是由杜家提供的,所以这杜文天才得以亦步亦趋地跟在安乐公主身边,俨成了公主府上的大管事。
这禁苑中饮宴,其实是集野炊、踏青、狩猎、骑马、蹴鞠、登山等各种游乐为一体的大型野外聚会,所以安乐公主穿的不是宫装,而是一件小翻领的窄袖衫,衣长及膝,内着条纹缺胯裤,腰系革带,近似胡服,十分妖娆又添两分英气,显得格外妩媚。
杨帆坐在车上,看到紧随安乐公主身后的杜文天,唇边倏然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对张昌宗低声道:“六郎你看,跟在安乐公主身后的那个男子,可有些熟悉么?”
张昌宗虽然托大,也不至于坐在车上等着众人迎过来,他正想下车,听杨帆这么一说,连忙纵目看去,一见杜文天,不禁微生疑惑地道:“不错,看着是有些熟悉。他是什么人?”
杨帆不太确定地道:“我看着怎么像是当初咱们在兴教寺里教训过的那个登徒子呢?”
“是么?”
张昌宗定睛又看两眼,在扶手上“啪”地一拍,说道:“对!就是他!”
张昌宗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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