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接了竹管在手,便想回去住处,却听身后一声娇呼:“杨将军!”
杨帆回头一看,就见婉儿穿一领月白色圆领长袍,戴一顶软脚幞头,如玉树一般亭亭立于怒放的一丛鲜花旁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
那花儿姹紫嫣红,朵朵俱有碗口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想必是当初武三思使人从别处移栽来的奇花异草,可那奇花绽放,争奇斗妍,却也不及身着男装的婉儿眉眼之俏,魅且妖娆。
杨帆笑了笑,便向任威摆摆手,举步朝婉儿走去,婉儿待他走近,已然转过身去,淡然说道:“皇帝刚刚驻跸行宫,婉儿正有事情与杨将军商量,请至房中叙话。”
沿花丛碎石小径前行,有三两宫娥姗姗行来,路遇上官婉儿,忙退到路旁,向她敛衽施礼,婉儿径直走去,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杨帆跟在婉儿身后,瞧她袅娜的小腰身款款扭动着甚有风韵,虽是一身男装,犹自难掩那圆月的丰隆翘美,忽然想起当初被婉儿抓差,捧着一叠奏章陪她去史馆时的情景,不由会心地一笑。
婉儿娉娉婷婷,走的好不端庄,但她却似知道杨帆正在后面看她似的,走到前方一上书“兰香阁”的幽静小轩房前,突然一手扶门回眸一笑,便似蝴蝶般翩然闪入,只这一回眸,那无限娇艳欲滴,真个是非此成熟妩媚妇人再做不出这般风情。
杨帆心头一热,马上快步跟了进去。杨帆一进门,顺手一带便把门扉掩住,果不其实,门才关上,藏于门后的婉儿便把一个娇媚香软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中,火辣辣的红唇吻住了他的嘴巴。
杨帆揽着婉儿细细的小腰。一边亲吻着,一边半抱半拖地把她带进内室,婉儿这才松开磁石般贴在杨帆嘴上的双唇,微微喘息地道:“你这坏人。一路上明明就走在你身畔,都不能多看你一眼,如今到了三阳宫,你还不来看我。”
杨帆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在她粉腮上轻轻捏了一把。果冻般细腻的感觉触指柔滑,这等肌肤既有少女的弹性活力,却又有种稚纯少女所不具备的柔腻腴润,虽说有刚刚沐浴的因素,也是因为保养得宜。
婉儿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若非我叫住你,你不是又要溜回去了?”
杨帆道:“哪有,实是刚刚收到一封密信。想回去看了再说。知道你也乏了,不想你再跟着操心。”说着,杨帆就当着她的面拔下了竹筒的塞子。
杨帆自不会对婉儿有所隐瞒,而且这次与隐宗一战,洛阳这边需要上官家族鼎力相助,作为上官家族实际上的家主,杨帆纵然想瞒她也是瞒不住的。
杨帆坐在榻上。婉儿柔柔的双臂攀着他的脖颈,浑圆的美臀就坐在他的膝上,软绵绵地贴在他的身上,很舒服的样子,陪着他一起看信。
信是古竹婷写来的,字很小也很正整,看得出古竹婷写的很认真,虽则那字写的并不好看,尤其是坐在杨帆腿上的这位姑娘,是诗画书法俱称一绝的坛大家,恐怕在她眼中更是不值一提,不过那一笔一划极见心思。
古竹婷的信中向杨帆详细讲述了他们到达鄜州后的所作所为以及发现的问题,尤其是鄜州仓起火后的事情更是做了很详尽的描述。
信中说,鄜州仓大火之后,裴郡马果断收押了仓令仓丞等全部鄜州仓官吏,并封存了鄜州仓,逐仓清点粮食,以求找到确凿证据。
不过,因为鄜州城就守着粮仓,所以地粮商一向就地进货,鄜州仓这一被封,没两天功夫城几座粮店便告售讫,随之粮价上涨。消息传开,延州、邠州等地粮商纷纷赶来此地,却趁机哄抬物价,以致民怨沸腾。
此时又有鄜州下属府县以早熟秋粮缴纳的赋税运抵鄜州,却因这是上缴的赋税且未验收入库所以不能销售。可是因为裴郡马封仓的缘故,粮食又入不了库,运粮来鄜州城的各地民壮滞留府城,吃住花销都是自行负责,又急于回乡参加秋收,是故也是怨声载道。
不久,便有人蛊惑民众到馆驿向卸任刺史李昊请愿,李昊慨然接受民众申告,率领阖府官员、鄜州士绅以及请愿群众到刺史府为民请命。裴郡马出府答对,不意竟生口角,几乎激起民变,裴郡马被百姓追打叱骂,仓惶退入府第再不敢出来。
鄜州长史、别驾等佐贰官、首领官为平息民怨,当即下令重开鄜州仓,出粜入籴一应事务照旧,并向关内道观察使具禀报事由经过。一昼夜间,鄜州仓新入食粮竟不下于十万石。
古竹婷偶然从当地人议论中得知,那送粮民壮说话不似鄜州百姓,倒有些延州口音。心中有所怀疑,遂暗查其行踪,果然是来自延州的百姓,有农人言道,延州雨水充沛、年年丰收,存粮甚多。
如此可见,定是贪官为了免罪,从延州购入大批米粮弥补亏空。可延州并无常备仓,不可能是挪用官粮,若是收自千家万户,如今粮已入库,却是再难分辨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