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嗅着虽香,可是放了姜蒜桔皮、盐巴豆面一类的东西之后,杨帆便无福消受了,是以只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便即放下,向柳郎中说明了自己来意。
柳郎中飘飘欲仙地品着香茗,听杨帆道明来意后,马上道:“不错,这预算么,确由本司来做,举凡定额的上供、专款存储、科买诸数、百官俸给、赏赐财物等等,皆有计划。
本司要汇总各路财政收支,综合赋税收支、军国用度、军需边备所需,进行匡算,报尚书省再呈皇帝陛下批准,有司方可据以发放。这么庞大的用度,不是可以随时测算的,因此每年都在年初的时候进行一次预算。
‘千骑,刚刚成立,已经错过了今年的预算之期,本司是不可能单独为你们再对各项收支进行一次匡算的,按照惯例,这种临时增加的支出,都是由户部司先行拨付,年终的时候再报到本司,加入本年度支出,并据以预算来年支出。”
杨帆听他云山雾罩地说了一气儿,只听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你还得找户部司去解决,我们只负责做计划,而且一年一次,你们没有钱米粮饷,跟我们挨不着。”
这般推来搪去何时是个了断,杨帆微怒道:“户部司说要你们度支司出了细表,便可依据发放,而贵司又讲户部司可以先行发放,年底再补条子,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杨某手下那些兵将却去找何人讨粮米裹腹?”
柳郎中哈哈一笑,忙道:“将军莫急,粮米军饷可不在本司手中,想要给你也没有办法。这件事说起来,确是户部司的事情,你与本司为难可没有道理。这样吧,本官给你指一条明路…”
柳郎中端起茶来美美地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又道:“将军可往仓部一行,仓部掌天下军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如果他们那里有富裕钱粮,本司便为你临时加做一笔预算,那也没有什么。”
柳郎中说到这里,便站起身来,对那堂下小厮道:“去!告诉何员外,郑主事,今天可能有点公事,需要晚走一阵儿,叫本司的一干人等候着本官的消息。”
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帆又能如何?只得起身冇告辞,再往仓部去见那位郑中博郑郎中。
郑郎中比起曹郎中和柳郎中来少了几分户部高官的雍容气派,满脸褶皱,脸颊瘦削,两道倒八字眉,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杨帆到了仓部,刚把来意说了一遍,郑郎中便愁眉苦脸地向他倒起了苦水:“杨将军,你的来意下官清楚了,可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啊,你看哈,这是今年各项的开支用度,本司库中空空,实在是抽不出钱粮来了。”
郑郎中搬过奇厚无比的一本帐簿,蘸了点、唾沫,逐一翻开来,对杨帆指点道:“你看,这是陵寝供应、祭祀、仪宪、俸食、科场、饷乾、驿站、禀膳、赏恤、修缮、采办、织造、杂犬…
还有这里,河北、陇右两地兵灾频频,租税交不上来,朝廷还得倒贴,这是年初就拨下去的米粮、钱款。你看,这是各路禁军所需的钱款,这是闽浙水灾拨付的赈款,这是剑南道、黔南道的欠款,时…”,
杨帆终于忍无可忍了,沉声道:“郑郎中,这些事与本官全无干系!圣上下谕命我组建‘千骑”皇帝也差不得饿兵,我只问你,衣粮军饷,可能拨付?”
郑郎中把奇厚无比的帐簿往案上一放,愁眉不展地道:“没钱!”
“你……”,
杨帆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旁边几个小吏见状,登时就要上前帮忙,郑郎中瘦小枯干的身子整个儿被杨帆举在了空中,脸憋的通红,依旧很是淡定地向手下摆了摆手,对杨帆愁眉苦脸道:“实在没钱!”
杨帆碰上了这般滚刀肉,总不成真个一拳打死他,杨帆把他恨恨地往地上一掼,拔腿就走,郑郎中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扬声喊道:“杨将军,内府建明堂、天堂、铸九鼎,从咱们户部挪借了一大笔款子,你要是能给咱们要回来,下官就有钱付你军饷了!”
杨帆把袖子一甩,门口一支花架“砰”地一声飞起来,摔到墙上,连花盆带木架都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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