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被邬安安气得真是七窍生烟,大夏天火冒三丈,哪怕把冰鉴嵌在身上,都不能熄灭他的怒火。
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与不安,让他浑身不得劲,深夜里睡不着,跑出去福海里游水。
侍卫发现后,尽职尽责去向雍正禀报了,弘昼挨了一顿骂之后,再接受了一翻语重心长的细谈。
谈话内容,弘昼没大听进去,他跳进水里的那刹那就后悔了。
出息!
弘昼用雍正惯常用的话骂了自己一通。
走出九州清晏,天际深蓝得像一块美玉,弘昼看得太阳穴又跳着疼。
邬安安那天下第一混账的眼眸,就是此时天的颜色。
弘昼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邬安安这般的人。
就好比一根肉骨头扔在了狗面前,等狗兴高采烈奔过去,发现那块肉骨头就外面一丁点肉星子,里面的是块啃不动的生铁。
汪汪汪!
骗狗呢!
偏偏肉星子实在是太美味,狗不满之余,还是爱不释手抓在了爪子里。
回过神,弘昼被自己的比方气笑了,得,他一才貌双全的阿哥,都成了不学无术的疯子,快跟邬安安一样了。
弘昼决定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说好的第三天去接邬安安,硬生生挺到了第四天才去。
邬安安不知道弘昼的纠结,更没有盼着他来解救。
因为第二天她就撒娇卖萌,让董氏松了口,答应她早晚凉快的时候出去走一走。
大白天太阳那么大,就是董氏允许她出去,她也不会傻得出去晒成个满脸流油的黑炭啊。
弘昼第四天来接的时候,邬安安刚带着绿翘逛完回家。两人提着一堆莲蓬,手上都满了,邬安安拿了一串夹在腋下,空出手来剥着吃。
见到小算盘脸上堆满笑跑上来,她还诧异了下,听他说完弘昼来了,转过头去一看,弘昼正背着手站在马车边等着。
她恍然大悟哦了声,看着手上的莲蓬,神色犹豫了下,说道:“你去让他先等一下,我让绿翘回去跟我额涅说一声。”
弘昼看着邬安安把手上的莲蓬全部递给连翘,嘀咕了几句后走了过来,脸瞬间黑了几分。
这个小气鬼,生怕他吃了她的莲蓬,几个大钱的东西,亏她看得更宝贝一样,圆明园湖里多得是,稀罕!
邬安安上前福了福身后,就往马车上钻,还不忘吩咐道:“等一会儿绿翘。”
弘昼跟着上去,踢了下马车,邬安安感到马车已经往前行驶,马上一眼横了过来。
“后面的奴才会等。”弘昼解释了一句,很快懊恼不已。
每次来不但要伺候她这个祖宗,还要管着绿翘那个二祖宗,凭什么要给她解释!
邬安安哦了声,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太阳大,外面好热的。”
弘昼脸黑得彻底,感情他这些天的纠结,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她根本没期待他来。
实在没心情搭理邬安安,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目不斜视望着前面。
行驶了一段路,身边的邬安安很安静,他有点儿坐不住了,斜眼偷瞄。
嘿,这个祖宗居然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弘昼眼里冒火,瞪着眼前没心没肺的邬安安,瞪着瞪着,眼神不受控制柔和了下来。
睡着的邬安安,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琼鼻朱唇,安静甜美得令人心都化了,与平时能气死人的她判若两人。
弘昼见她小脑袋随着马车的前进轻晃,悄然伸出手,将她的头揽过来,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邬安安嘟囔了声,弘昼一时没听清,侧头要仔细去听。
耳根边,是她殷红的唇,她的呼吸间,带着莲子清甜的气息。
从脚底到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直冲得弘昼的鼻子像是着了火,一股热流涌出,他抬手摸了下,再看指尖,沾着鲜红的血。
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体,那里苏醒得很彻底,蠢蠢欲动。
弘昼活了十五年,从没有此刻窘迫,心中泪流成河,真正想痛哭一场。
邬安安话里话外,都不想嫁给他,更不想圆房。
真是要了亲命,有人精尽而亡,有人流血而亡,他若是答应她荒唐可笑的要求,估计得成为后者。
所幸血流得不多,弘昼拿帕子堵住了,拼命将头偏过去,不去靠近邬安安。没了她的气息侵扰,他总算慢慢平缓了下来。
马车到了宅子前,弘昼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拉长了几分,而罪魁祸首邬安安,还睡得正香甜。
弘昼揉着僵硬的脖子,挣扎了会,实在不舍得叫醒她。
再说若是带她进去,她真要撒泼打滚儿砌墙,他可招架不住。
抬手朝车门外打着帘子的小算盘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道:“继续走,驶慢一些,去厂甸庙那边的玉香楼。”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弘昼怕吵醒邬安安,不时轻轻动着头,缓解脖子的酸痛。
到了厂甸庙,邬安安还是没醒,于是马车绕着玉香楼周围转圈。经过一条胡同,马车不小心掉进了大一些的坑,重重颠簸了下,邬安安头在弘昼肩上一磕,终于醒了过来。
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待看清自己好似靠在弘昼的肩上,邬安安恍惚了会,然后当做无事发生般,坐直了身。
早上凉快能出门,邬安安起得比上朝的官员起得还早,待到日上三竿,天气热的时候就睡回笼觉。一上马车她就困了,然后睡了过去。
弘昼掸着肩上的衣衫,再用力扯,把绵绸料子扯得哗啦啦响。
邬安安斜了他一眼,瞧他那小心眼,不过靠一会,就跟枕头一样,值得恨不得把衣服都扯破,来提醒她吗?
再说了,她靠着他睡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如果表示了感谢,等会在宅子里提出要求时,理直气壮会打折扣。
邬安安装作没看见弘昼的举动,掀起车帘朝外看去,装作惊讶问道:“还没有到啊?”
明知故问!弘昼剜了邬安安一眼,见她打定主意要混过去,正要趁机表示辛苦,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弘昼以为到了玉香楼,于是对邬安安说道:“下车,先去吃饭。”
邬安安哦了声,吃饭她最喜欢了,很是积极跳下车。
弘昼跟着下来了,转头四望,然后楞在了那里。
眼前不是玉香楼,而是玉楼。
腰肢比邬安安还要柔软的像姑,正准备含羞带怯给弘昼请安,看到先下车的邬安安,顿时傻了眼。
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官员,律法严令不可以逛青楼狎妓,哪怕是听曲儿都不可以。在地方会有人偷偷摸摸去,在京城却绝对不敢,雍正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君王。
不能狎妓,狎优却没有明文禁止,像姑顾名思义,就是像姑娘的男人,小倌倌。
邬安安对这些东西最感兴趣,连京城有名的像姑堂子都一清二楚,比如眼前的玉楼,赫赫有名。
呵呵呵,瞧这生得貌美如花的小倌倌,与弘昼很熟啊。
呵呵呵!!!